破风号的护盾被追猎者炮火砸得不停瑟缩,橙红色的焦痕带着金属熔渣的卷边,在能量场上歪歪扭扭地爬,像被烙铁烫烂的旧铁皮。每一次冲击,舰体框架都发出“吱呀——嘎啦”的怪响,混着铆钉崩飞的脆响,整艘船像架随时会散架的旧钟,连脚下的甲板都在跟着颤。
“老大!追猎者越来越多了!”小远的手指在控制台上乱戳,指甲尖刮得面板吱啦响,后槽牙咬得发疼,声音发颤还劈了个叉,“雷达上最少十艘!还在从星尘港方向涌过来——他娘的,它们是想前后堵死我们!”
陆沉站在舷窗前,暗核义肢的光刃在掌心微弱闪烁,金属指节无意识地磕着窗沿,发出沉闷的轻响。远处的星尘港藏在陨石群后面时隐时现,那片基地被淡蓝色隐形屏障裹着,屏障上的裂纹爬得像张歪歪扭扭的蛛网,最宽的一道能塞进两根手指,边缘还在滋滋冒着细碎的电花。粘稠的黑雾正从缝里往外渗,粘在舷窗上像凝固的油垢,擦都擦不掉,活像毒汁在啃噬一颗腐烂的果实。
乐乐抱着兔子玩偶凑过来,把整张脸贴在玻璃上,鼻尖压得发白,怀里的玩偶被攥得耳朵都歪了,绒毛蹭到脸上的泪,凉丝丝的。“陆玥姐姐说……意识舱就在屏障中心的主塔楼里。”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黑雾已经渗到塔楼门口了,旧部的机械爪刮得门‘刺啦’响,好像随时都会破……”
“不能让它们进去!”陆沉的声音沉得像冰,喉结滚了滚——不是冲乐乐,是被眼前的绝境憋得发紧。他手忙脚乱摸出怀里的母亲通讯器,指尖蹭到外壳上的划痕(那是上次坠机时撞的),屏幕上的星尘密码正疯狂跳着。零的残魂在脑内尖啸的瞬间,他已经反应过来:“屏障要密码和陆玥的意识双重激活才能加固!乐乐,把玩偶贴通讯接口上!”
根本不用多解释。乐乐抬手就把玩偶往接口按,指尖抖得蹭了两下才对准,淡金色的意识能量像细虫似的顺着线路爬进去,还溅出两星细碎的光。通讯器屏幕瞬间亮起,一道淡蓝光束从顶端喷出来,带着点晃悠的弧度,狠狠扎进屏障的裂缝里。屏障的蓝光陡然暴涨,黑雾被硬生生逼退了半尺,小远趁机嘶吼:“加固了三分钟!就三分钟!必须冲进去!”
通讯频道里突然炸出一阵刺耳的杂音,混着金属扭曲的尖啸,好半天才听清影的声音,断断续续裹着电流声:“我来断后……寂灭号主炮还能开一炮……打掉最前面的主力舰……你们趁机冲,别管我!”
“不行!”陆沉立刻反驳,目光扫过武器面板时,指尖不小心碰错了按钮,又慌忙调回来,“破风号副炮分你一半能量,我们一起打缺口!小远,航线调屏障最厚的地方——那里旧部最少!”
淡红色的蚀骨源质顺着线路涌向寂灭号,影的机械臂炮口瞬间亮起,与寂灭号的主炮形成双重火力。“开火!”陆沉一声令下,两道能量炮呼啸而出,先擦着一艘追猎者的侧翼飞过,调整半秒后才狠狠砸进主力舰引擎舱。爆炸声在星空中炸开,暗红色的冲击波掀翻了周围三艘追猎者,硬生生让出一条通道。
“冲!”小远猛地推下操控杆,破风号的引擎爆发出最大推力,淡蓝色的尾焰几乎要撕裂空气,却突然抖了一下——不知是被冲击波震的,还是引擎过载,尾焰晃了晃,差点撞在屏障边缘的碎石上。小远骂了句脏话,死死稳住操控杆,紧随其后的寂灭号则用副炮不断击落试图靠近的追猎者。
屏障越来越近,乐乐怀里的玩偶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陆玥的意识声音在舰桥里回荡,带着明显的急促:“屏障入口开了!快进来!黑雾又要渗……”
话音未落,破风号已经率先冲进屏障。星尘港的景象瞬间撞进眼里:废弃的跑道上散落着暗核军团的旧机甲,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炮管歪在一边;主塔楼顶端冒着黑烟,灰屑顺着风飘得漫天都是;意识舱的玻璃门已经被抓出三道深痕,黑雾正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往里钻,像毒蛇吐信。
陆沉刚想下令登舰,通讯器里突然传来影的急喊,背景里是剧烈的爆炸声:“陆沉!我被包围了!寂灭号副炮哑火了!别管我,快去护陆玥的本体!”
陆沉猛地回头,透过舷窗看见寂灭号被五艘追猎者围在屏障外,舰体装甲已经被打穿好几个洞,淡紫色的能量从破洞里漏出来,像流血的伤口,顺着舰身往下淌。小远的眼睛瞬间红了,伸手就要调转航线,声音哽咽着:“我们回去救影姐!不能让她……”
“不能回!”陆沉死死按住操控杆,指节攥得发白,胳膊上的青筋跳得厉害,连肩膀都绷得发僵,“影用命给我们开路,我们不能让她白死!乐乐,跟我去意识舱;小远,你操控主炮帮影牵制,等我们救完陆玥,立刻回来接她!”
破风号的登舰梯“哐当”一声砸下来,像柄生锈的重锤,震得地面都颤了颤。陆沉抓着暗核步枪,一把拉住乐乐的手腕冲进塔楼。楼道里的黑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吸一口都觉得嗓子发涩,脚下的金属板沾着星骸毒素,踩上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还冒着细小的绿泡。乐乐的玩偶亮着金光在前面引路,女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哭着喊:“陆玥姐姐说……三楼左转……暗核能量快撑不住了……”
冲到意识舱门口时,最揪心的一幕撞进眼里——防护栏已经被撕烂了,断口处还冒着电火花,一只冰冷的机械爪就从那缺口伸进来,指尖擦着透明舱壁划过,留下几道白痕,再一抬,就要往舱体抓去。舱里躺着个穿白连衣裙的女孩,正是陆玥的本体,胸口微微起伏,像风中摇曳的烛火,额头贴着一枚淡蓝的暗核晶体,光芒弱得几乎看不见。
“住手!”陆沉的暗核义肢“嗡”地弹出光刃,劈下去时偏了半寸,擦着机械爪的外壳划出道火花,他手腕一拧补了第二刀,才将其斩断,虎口被震得发麻。黑雾从断口处涌出来,他趁机冲进舱内,将三枚源质狠狠按在能源接口上,指尖都因为用力过猛,被接口边缘划了道小口子。
淡红、淡蓝、暖金的能量顺着线路涌进去,舱体的透明罩瞬间亮起,将剩余的黑雾挡在外面。乐乐扑到舱体旁,眼泪砸在玻璃上,混着玩偶蹭下来的金绒毛,晕开一小片湿痕:“陆玥姐姐!我们来救你了!你快醒过来!”
陆玥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额头的暗核晶体与玩偶碎片产生共鸣,淡金色的意识光丝从玩偶里飘出来,慢悠悠地钻进舱体,落在她的眉心。零的残魂在意识里轻叹,带着点无力:“意识开始融合了……但最少要十分钟。外面的追猎者肯定会冲进来,我们守不住也得守。”
陆沉握紧暗核步枪,走到舱门口,光刃在掌心重新凝聚。楼道里传来“咔嗒、咔嗒”的机械声,是追猎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黑雾也顺着门缝再次渗进来,缠上他的裤脚,凉得像冰。他回头看了眼舱内陆玥,又摸了摸怀里的通讯器,指尖蹭过屏幕上母亲早已冷却的笔迹——那是她教他认星尘密码时,随手写下的笔画。
他知道,这十分钟,必须守住。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小远的急喊,声音哽咽着,后半句几乎是哭出来的:“老大!影姐的寂灭号被打穿了!她……她跳船了!正往星尘港坠!追猎者主力舰也冲进来了——目标是意识舱!”
陆沉的瞳孔骤然收缩,掌心的光刃瞬间暴涨,映得他眼底一片冷光。“乐乐,你留在这。”他声音里带着未散的颤音,却异常坚定,“用陆玥的意识加固舱体,无论听到什么,都别离开舱门。”
乐乐用力点头,抱着玩偶贴在舱体上,淡金色的光罩瞬间笼罩整个意识舱。陆沉转身冲进楼道,暗核义肢的光刃劈开迎面而来的黑雾,脚步因为之前用力过猛有些踉跄,却依旧朝着降落平台狂奔——那里,影的身影正从半空中坠落,身后跟着三艘追猎者战舰,炮火在她周围炸开,火星子溅得老远,像烧红的铁屑撒在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