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天棺·第七卷·界域新章 第三章 蚀骨虫潮
蚀骨虫的数量远超想象，它们像一股浓稠的黑色潮水，顺着峡谷岩壁疯狂蔓延，密密麻麻的虫体相互堆叠，竟在岩壁上织成了一张不断扩张的黑毯。口器啃噬岩石的“咯吱”声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仿佛整座峡谷的岩壁都在被无声地吞噬。最让人胆寒的是，当虫群外层的虫子被星辰锁链的金光灼烧后，内层的虫子竟会毫不犹豫地啃食同类的尸体，原本漆黑的外壳在吞噬同伴能量后，渐渐泛出金属般的冷光，连星辰锁链的炽烈光芒都难以穿透——这些虫子竟能通过吞噬同类完成“进化”，变得越来越坚硬，越来越凶猛。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阿箬的洛书青光屏障上已出现数十处裂痕，蚀骨虫的粘液如雨点般砸在光壁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每一次撞击都让屏障剧烈震颤，“青光的净化力在被它们的粘液中和，最多再过一炷香，屏障就撑不住了！”
紫瑶抱着装本源之露的玉瓶，后背紧紧贴着通界点的光壁，两生兽们在她身前组成一道火焰与寒冰交织的防线。火焰灼烧虫群的焦臭味与寒冰冻结虫体的脆裂声交织在一起，却仍挡不住虫潮的步步紧逼。“蚀骨虫是噬界藤催生的‘护卫’，藤长得越疯，虫就越多！”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发间的双色花花瓣都在微微发颤，“必须尽快去长白山！再拖下去，等噬界藤彻底成熟，虫潮会顺着地脉蔓延到整个九域与地球，到时候谁都挡不住！”
叶妄眼神一凝，指尖的棺纹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他猛地将地脉凿插入地面，棺纹之力如蛛网般顺着黄河地脉逆流而上，直抵通界点深处的能量核心。“阿箬，借洛书之力！”
阿箬立刻会意，将洛书龟甲高高抛向空中。青光从龟甲中喷涌而出，与地脉凿引出的金光在通界点上空交汇、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混沌与秩序之力不再相互抵触，而是如阴阳相生般自然流转，渐渐凝结出无数细小的冰晶与火花。冰晶落地时化作细密的水网，将虫潮的退路牢牢锁住；火花触碰到虫子的外壳便燃起幽蓝的火焰，这种火焰不伤人，却能精准灼烧蚀骨虫的能量核心。两者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净化之网，从半空落下，将虫潮拦腰截断。
“就是现在！”叶妄抓住虫潮因净化之网受阻而出现的瞬间停滞，一把拉起紫瑶的手腕，“走！”
阿箬紧随其后，洛书龟甲的青光化作一道长长的光带，拖着三人的身影如流星般冲出虫潮的包围。身后的蚀骨虫潮发出愤怒的嘶鸣，黑色的虫群在净化之网后疯狂冲撞，却始终无法突破那层看似脆弱的光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峡谷尽头。
长白山天池的冰面此刻已不复往日的澄澈。往日如镜的冰面被撕裂出数道巨大的裂痕，黑色的噬界藤如无数条巨蟒般缠绕着通界点的界域佩，藤蔓上的尖刺如匕首般深深扎入冰面，每一次蠕动，都有粘稠的黑色汁液从尖刺末端渗出，渗入地脉深处。冰面下的湖水不再是清澈的蓝，而是泛着令人心悸的墨色涟漪，隐约可见无数蚀骨虫在水中翻滚、聚集，仿佛随时会冲破冰面，再次掀起虫潮。
“比预想的更糟。”叶妄落在冰面边缘，脚下的冰层发出“咔嚓”的脆响，显然已被噬界藤的汁液侵蚀得极为脆弱。他望着那株疯狂生长的藤蔓，眉头紧锁——噬界藤的主干已长到两人合抱粗细，藤叶间结满了拳头大小的黑色花苞，花苞表面布满青筋般的纹路，里面似乎有东西在蠕动，偶尔还能听到细微的“窸窣”声。“这些花苞里，恐怕藏着更厉害的虫群。”
紫瑶小心翼翼地取出玉瓶，本源之露在瓶中散发着柔和的金青双色光芒，与通界点的能量波动隐隐呼应。“噬界藤的核心在根部，必须把本源之露滴进它的主根里才能起效。”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玉瓶的边缘，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但它的根须缠着界域佩，那里是两界能量交汇最混乱的地方，强行靠近会被两股力量撕扯，轻则重伤，重则……形神俱散。”
阿箬蹲下身，手指轻轻触碰冰面，洛书龟甲的青光顺着冰面蔓延开，在噬界藤的根部勾勒出一道淡淡的光痕。“那里！”她突然指向藤蔓主干左侧一处相对纤细的根须，“噬界藤在吸收界域佩能量时，会在主根附近留出一道‘能量通道’，就像人呼吸的气管。顺着通道注入本源之露，既能避开能量乱流，又能直达核心。”
叶妄顺着阿箬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那处根须与主干的连接处有一道极细的缝隙，缝隙中隐约有微光流转——正是两界能量交汇时自然形成的通道。他点了点头，将星辰锁链紧紧缠在手臂上，金光与虚妄之影同时在周身展开，形成一层双重防护。“我去滴本源之露，你们掩护。”
“小心！”阿箬与紫瑶异口同声地说。
叶妄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噬界藤的主干。几乎在他动身的瞬间，藤蔓上的尖刺便如暴雨般射出黑色汁液，汁液在空中化作无数细线，如蛛网般朝他罩来。“破！”阿箬挥动洛书龟甲，青光如利刃般斩向细线，将其一一斩断；同时引动天池深处的冰水，化作冰墙挡在叶妄身后，冻结住那些从侧面袭来的枝条。
紫瑶则指挥两生兽扑向那些黑色花苞，火焰与寒冰交替在花苞上炸裂，暂时阻止了花苞绽放的势头。“快！花苞的外壳在变软，撑不了多久了！”她的声音里带着焦急，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叶妄已冲到主根附近，那道能量通道果然如阿箬所说，正随着界域佩的光芒微微搏动。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玉瓶对准通道，正要倾倒本源之露，噬界藤的主干突然剧烈摇晃，主根处竟裂开一张布满尖齿的“嘴”——那“嘴”由无数细小的根须交织而成，尖齿闪烁着寒光，猛地朝他咬来！
“小心！”阿箬的惊呼声刺破空气。
叶妄反应极快，侧身避开撕咬的瞬间，将玉瓶用力掷向通道。紫瑶眼疾手快，立刻操控一道紫晕托住玉瓶，精准地将里面的本源之露全部注入通道。
“滋——”
本源之露接触到主根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声响，白色的蒸汽从通道口喷涌而出。噬界藤如遭雷击般剧烈抽搐，黑色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墨色，露出里面青灰色的正常纹理，那些锋利的尖刺纷纷脱落，化作粉末融入冰面。藤叶间的黑色花苞也失去了光泽，变得干瘪、枯萎，里面的蠕动声彻底消失。
冰面下的蚀骨虫潮发出一阵凄厉的哀鸣，随后便如退潮般顺着冰缝消失，墨色的湖水渐渐恢复清澈，露出天池原本的碧蓝。
叶妄落在冰面上，看着噬界藤渐渐萎缩，最终化作一株普通的青灰色藤蔓，温顺地缠绕在界域佩上，倒像是给金光屏障镶了一道天然的装饰。他长舒一口气，看向阿箬与紫瑶：“结束了？”
紫瑶却皱着眉，掌心的界心鳞闪烁着不安的红光，鳞片上代表其他通界点的光斑都在剧烈跳动。“没结束。”她的声音带着凝重，“这些红光……是界生躁动的信号。其他通界点的界生，好像被什么东西惊动了。”
话音刚落，三人同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从南方传来——那是珠江入海口的方向。波动中夹杂着狂暴的水元素与炽热的火元素，两种本应相克的力量此刻却在相互冲撞中诡异融合，形成一股比噬界藤更霸道、更具毁灭性的气息，仿佛天地间的平衡法则都被强行扭曲。
阿箬的洛书龟甲突然剧烈发烫，龟甲上的纹路发出耀眼的青光，映出一只半是巨浪、半是火山的异兽虚影。“是‘水火共生兽’！”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九域古籍中记载，这是能引发海啸与火山喷发的界生凶兽，传说中只要它现身，两界的水系与火系地脉就会彻底紊乱！”
叶妄望向南方的天际，那里的云层已被染成一半赤红、一半墨黑，两种颜色在云层中翻滚、碰撞，隐隐有雷声滚动，仿佛天空随时会裂开。“看来，界生的考验，不止是噬界藤。”
紫瑶握紧手中的界心鳞，鳞片上的红光越来越亮，除了珠江入海口，其他几处通界点的界生光斑也开始闪烁起同样的红光，仿佛在呼应着什么。“它们不是随机躁动，”她的指尖微微颤抖，“是在……呼应。有什么东西在暗中引导所有界生，要把两界彻底搅乱。”
她的话让叶妄心中一沉。从最初温和的双色花，到掠夺性的噬界藤，再到如今能引发天灾的水火共生兽，这些界生的出现绝非偶然，背后一定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而这只手的目的，显然是要打破两界好不容易建立的平衡。
“不管是什么在引导，我们都得去看看。”叶妄看向阿箬，两人眼中同时闪过坚定的光芒，“珠江入海口连接着两界的水系命脉，绝不能出事。”
紫瑶点点头，将界心鳞收好，两生兽们展开翅膀，在三人头顶盘旋。“我跟你们一起去。”她的声音里少了几分之前的俏皮，多了几分决心，“界生的事，我不能置身事外。”
三人再次启程，身后的长白山天池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有那株青灰色的藤蔓缠绕在界域佩上，随着山风轻轻摆动，仿佛在无声诉说着界生的复杂与未知。而南方的天空，赤红与墨黑交织的云层越来越厚，一场由水火共生兽引发的浩劫，正在悄然酝酿，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比蚀骨虫潮更凶险的挑战。
当他们靠近珠江入海口时，空气中的躁动已清晰可辨。咸腥的海风里混杂着硫磺的气息，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异常狂暴，明明是晴朗的午后，入海口的天空却暗如黄昏。远处的海面上，一道巨大的水墙与一片喷发的火焰柱正相互对峙，水与火的碰撞产生大量白色蒸汽，蒸汽中隐约能看到一只巨兽的轮廓——它的左半身是由巨浪凝聚的蓝色躯体，覆盖着晶莹的鳞片；右半身是由岩浆构成的红色躯体，流淌着炽热的熔浆，两种极端的力量在它体内交织，每一次呼吸都引发一阵小型的海啸与火山喷发。
“它在吸收入海口的地脉能量。”叶妄指着巨兽脚下的海面，那里的海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浑浊，海底的火山岩也在不断隆起，“再这样下去，整个华南的水系与火系地脉都会被它搅乱，到时候洪水与火山灰会淹没成片的城镇。”
阿箬的洛书龟甲在空中旋转，青光投射出一幅全息地图，地图上标注着入海口周围的地脉节点。“水火共生兽的能量核心在它胸口的漩涡处，那里是水火力量交汇的地方，也是最脆弱的点。”她指向巨兽胸口那处不断旋转的黑白漩涡，“但想靠近太难了，它周围的能量乱流能撕碎一切靠近的物体。”
紫瑶的界心鳞在空中剧烈震动，鳞片上显示，水火共生兽的能量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增长，其他通界点的界生光斑也亮得刺眼。“它在召唤同伴，”紫瑶的脸色苍白，“如果其他界生都像它一样失控，两界真的会彻底乱套。”
叶妄看着那只在海面上肆虐的巨兽，又看了看身边的阿箬与紫瑶，深吸一口气。“不能再等了。”他握紧手中的地脉凿，“阿箬，你用洛书之力稳住周围的地脉，尽量减少灾害范围；紫瑶，你试着用界生的力量与它沟通，看看能不能暂时安抚它；我去寻找机会，将本源之露注入它的核心。”
“太危险了！”阿箬立刻反对，“那漩涡里的能量乱流比噬界藤的根须更可怕，你靠近不了的。”
“或许可以利用它自身的力量。”叶妄的目光落在水火共生兽身上，“水火相克，它能维持形态全靠胸口的漩涡调和，只要打破漩涡的平衡，它的力量就会反噬自身。本源之露或许能做到这一点。”
他看向紫瑶：“你说过，界生的成长遵循自然规律，水火共生兽失控，大概率也是被催熟的。本源之露能中和催熟的邪力，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紫瑶咬了咬唇，点了点头：“我会尽力沟通，但它的意识已经被狂暴的能量淹没，成功率不高。你一定要小心。”
叶妄点头，转身冲向海边的礁石群。阿箬立刻催动洛书龟甲，青光如巨大的伞盖般笼罩住入海口周围的城镇，将狂暴的水火能量隔绝在外；紫瑶则飞到半空，指尖的紫晕化作一道光带，试图缠绕住水火共生兽的躯体，口中念着古老的界生语言。
水火共生兽显然对紫瑶的沟通毫无反应，它怒吼一声，右半身的岩浆躯体喷出一道火柱，直逼紫瑶而来。阿箬见状，立刻分出一道青光挡住火柱，却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后退数步。
就在此时，叶妄抓住巨兽喷火的瞬间——它左半身的水元素力量出现了短暂的减弱。他脚下的地脉凿爆发出金光，借助地脉的力量瞬间冲到巨兽的左翼附近。“就是现在！”
他将剩下的本源之露凝聚在指尖，趁着巨兽转身的间隙，猛地将指尖刺入那道旋转的黑白漩涡。水火共生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胸口的漩涡剧烈收缩，随后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叶妄被光芒的冲击力掀飞出去，落入阿箬及时展开的青光屏障中。
光芒散去后，海面上的水火共生兽已消失不见，只有一道淡淡的彩虹挂在天空，海水与火山岩都恢复了平静。紫瑶的界心鳞上，代表珠江入海口的光斑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其他通界点的界生光斑也渐渐暗了下去。
“成功了？”阿箬扶起叶妄，他的手臂被能量乱流灼伤，渗出了血，但眼神却很明亮。
叶妄点了点头，望着恢复平静的海面：“暂时成功了。但引导它们失控的东西还没找到，我们的麻烦还没结束。”
紫瑶的界心鳞上，最后只剩下一处光斑仍在闪烁——那是位于九域中枢的通界点，光斑的颜色是纯粹的黑色，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三人相视一眼，都明白了接下来的目标。那处位于九域中枢的通界点，藏着所有问题的答案，也藏着最危险的挑战。而他们，必须迎难而上。
夕阳西下，将珠江入海口的海面染成一片金黄。叶妄、阿箬与紫瑶的身影站在礁石上，望着远方的海平面，身影被拉得很长。这场由界生引发的风波，显然才刚刚进入最关键的阶段，而他们脚下的路，还有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