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朝的腊月末,青州城飘着细碎的雪沫,青娘染布庄的临时染坊里却热气腾腾。工匠们围着染缸忙碌,蒸汽混合着药材染料的清香,弥漫在整个作坊里。可这份忙碌中,却藏着一丝慌乱——几个赶工的工匠突然捂着手臂倒在地上,脸色发白,额头冒冷汗,手臂上接触染料的地方红肿起泡。
“出事了!快来人啊!”一个年轻工匠惊呼着,连忙扶住身边倒下的同伴。
正在核对原料清单的青娘听到喊声,立刻放下账本冲了过去。看到工匠们的模样,她心头一紧:“是不是染料过敏了?快把他们扶到一旁的空屋休息,我去叫温兄!”
沈行舟也迅速赶来,安排其他工匠暂停工作,仔细检查染缸和染料:“大家都别碰染料了,先退到安全的地方,防止再有人受伤!”
不多时,温景然背着药箱匆匆赶到。他来不及寒暄,立刻蹲下身,拉起受伤工匠的手臂查看红肿处,又摸了摸他们的脉搏,眉头紧锁:“是染料中的某种成分刺激导致的接触性灼伤,还有些人伴随轻微过敏反应,得赶紧处理,不然伤口会化脓感染。”
他迅速打开药箱,取出消毒用的金银花露、消炎的紫草膏和包扎用的纱布,动作麻利地给工匠们清理伤口。“忍着点,金银花露消毒会有点疼。”温景然一边擦拭伤口,一边轻声安慰,“这些染料是新到的沂州野菊,可能采摘时混进了刺激性的杂草,或者晾晒时沾染了其他杂质,才会引发灼伤。”
青娘站在一旁,看着工匠们痛苦的神情,满心愧疚:“都怪我,没有提前让你检查这批染料,才让大家受了伤。”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温景然头也不抬地说,“先处理好伤口,再排查染料的问题。沈兄,你去把这批野菊染料全部搬到院子里,我稍后检查;青娘,你统计一下受伤的工匠人数,安排人去烧些热水,再准备些清淡的粥品,他们现在身体虚弱,需要补充体力。”
两人立刻行动起来。沈行舟组织几个没受伤的工匠,把染缸里的染料和仓库里的野菊原料全部搬到院子里,分门别类摆放整齐。青娘则清点出受伤的工匠共六人,安排伙计去厨房准备粥品,又亲自去空屋照看伤员,给他们盖好棉被保暖。
等温景然处理完所有伤员的伤口,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立刻去院子里检查染料和原料。他拿起一束野菊,仔细翻看花瓣和花茎,又闻了闻气味,突然从花束里挑出几株叶片带刺的杂草:“问题就在这里!这种草叫‘刺蕊草’,和野菊长得相似,采摘时很容易混在一起,它的汁液有刺激性,熬煮成染料后,接触皮肤就会导致灼伤。”
沈行舟恍然大悟:“难怪之前用兖州的野菊就没事,原来是沂州的药农采摘时没仔细分拣。我这就写信给沂州的药农,让他们尽快送来纯净的野菊,还要追究他们的责任!”
“追究责任是次要的,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染料短缺的问题,”青娘担忧地说,“这批订单还有三分之一没完成,受伤的工匠都是技术熟练的老手,他们一倒下,进度肯定会受影响。而且若是再用错染料,不仅耽误工期,还可能再出意外。”
温景然沉思片刻,道:“我这里有两个办法。一是立刻提纯现有的染料,把刺蕊草的杂质过滤掉,但这个过程需要耗费时间,而且提纯后染料色泽可能会稍淡;二是用本地的黄栀子替代部分野菊,黄栀子性质温和,不会引发刺激,而且染色效果和野菊相近,只是成本会略高一些。”
三人商量后,决定双管齐下。温景然负责带领两个懂药理的伙计提纯染料,他先将染料煮沸,加入提前熬制的甘草水——甘草有中和刺激性成分的作用,再用细纱布反复过滤,去除杂质;沈行舟则亲自去青州城郊的药田采购黄栀子,同时联系沂州药农,催促他们尽快送来纯净野菊,并赔偿受伤工匠的医药费;青娘则重新安排生产分工,把没受伤的工匠分成两组,一组跟着温景然学习提纯染料,一组负责用现有安全的染料继续染布,同时照顾受伤的同伴,安抚大家的情绪。
可提纯染料的过程并不顺利。第一次提纯后,温景然让一个没受伤的工匠试染小块布料,结果布料色泽暗淡,和之前的渐变效果相差甚远。“是甘草水加太多了,中和了野菊的染色成分,”温景然总结道,“得减少甘草水的用量,再调整过滤的次数。”
他反复试验了五次,终于找到合适的比例——每十斤染料加入半斤甘草水,煮沸后过滤三次,既能去除刺蕊草的刺激性,又能保证色泽鲜亮。工匠们按照这个方法提纯染料,果然再也没有出现灼伤问题。
沈行舟也顺利采购到了黄栀子,还从沂州药农那里拿到了赔偿款。药农得知染料出了问题,十分愧疚,不仅赔偿了医药费,还额外送来了一批优质野菊,并承诺以后采摘时会仔细分拣,绝不再混入杂质。
受伤的工匠们在温景然的精心照料下,伤口恢复得很快。三天后,就有两个轻伤的工匠能下床帮忙做些分拣布料的轻便活。他们看着青娘三人忙前忙后,还特意拿出赔偿款给他们治病,心里十分感动:“东家,沈掌柜,温大夫,你们这么照顾我们,等我们伤好了,一定加倍努力赶工,绝不会耽误订单!”
青娘笑着摆手:“大家安心养伤,订单的事不用急,安全和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在三人的统筹和全体工匠的努力下,染布进度渐渐赶了上来。温景然还特意改良了染布流程,在染料中加入少量金银花汁,既能进一步降低刺激性,又能让布料的清香更持久。沈行舟则联系了赵总镖头,提前安排好运输车辆,确保订单完成后能立刻送往京城。
七天后,最后一批布料染制完成。青娘、沈行舟和温景然一起检查布料质量,看着色泽均匀、香气淡雅的渐变染布料,三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受伤的工匠们也基本痊愈,纷纷回到岗位上,帮忙打包布料。
“多亏了温兄,不仅治好工匠们的伤,还解决了染料的问题,”沈行舟感慨道,“不然咱们这次真的要栽大跟头了。”
“医者仁心,这是我应该做的,”温景然笑着说,“而且这次也给了咱们一个教训,以后不管是原料还是染料,都得提前检查,不能急于赶工而疏忽安全。”
青娘点头认同:“以后咱们要建立原料检查制度,每一批原料和染料到了,都先让温兄检查合格后才能使用。还要给工匠们普及染料安全知识,避免再发生类似的意外。”
次日清晨,沈行舟带着打包好的布料,和镖师们一起赶往京城。临行前,青娘和温景然来送他:“路上注意安全,和苏老板好好沟通,争取长期合作。”
“放心吧,”沈行舟挥了挥手,“等我回来,咱们就去沂州考察分店选址,开春就把分店开起来!”
马车缓缓驶离青州城,消失在雪雾中。青娘和温景然站在城门口,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心中充满了期待。从工匠受伤到染料排查,从提纯改良到进度追赶,他们凭借着温景然的医者仁心、沈行舟的统筹能力和青娘的细致周到,再次化解了危机。
温景然看着身边的青娘,笑道:“等沈兄回来,咱们的沂州分店就能动工了。到时候我在沂州开个药材铺,既能供应染料原料,又能给附近的百姓看病,一举两得。”
青娘笑着点头:“好啊,咱们三人齐心协力,一定能把生意做得越来越大,让本草香染传遍更多地方。”
雪沫渐渐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下来,照亮了青州城的街巷。受伤的工匠们已经重返岗位,染坊里又恢复了忙碌而有序的景象。青娘知道,无论是生意还是人心,都需要用心守护。医者仁心守护健康,匠人匠心守护品质,而三人的同心协力,终将守护着染布庄的未来,走向更广阔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