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染坊的装修已近尾声,二十口新染缸整齐排列在院内,库房和工匠宿舍也收拾妥当,可工匠短缺的问题却成了阻碍开业的拦路虎。按青娘的规划,新染坊需至少三十名工匠才能满负荷运转,可目前仅有十六名老工匠,还差十四人,且其中半数是新手,手艺远不及老手娴熟。
“掌柜的,我这几日在城隍庙附近贴了招募告示,可来应聘的要么是手艺粗糙的学徒,要么是只会简单染色的杂工,根本达不到咱们的要求。”李伯拿着一本登记簿,愁眉苦脸地说,“有几个老手倒是有经验,可一听要按咱们的工艺来,还得培训考核,就都打了退堂鼓,说太麻烦。”
青娘接过登记簿翻看,果然大多是学徒和杂工的名字,不禁皱起眉头:“手艺不精可以教,但态度得端正。咱们的药材染料和渐变工艺特殊,若是工匠手艺不过关,染出的布质量参差不齐,会砸了招牌。”
恰好沈行舟和温景然前来查看新染坊的进度,听闻招募工匠遇挫,沈行舟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京郊有个废弃的官办染坊,以前那里的工匠手艺都不错,只是去年染坊倒闭后,不少人就回乡务农了。我可以让茶庄跑运输的伙计去周边村落打听,把这些老手请回来。另外,咱们也可以招些年轻机灵的学徒,自己培养,这样更放心。”
温景然也点头附和:“自己培养的学徒忠诚度高,也容易掌握咱们的独家工艺。我可以帮着筛选学徒,那些心思浮躁、耐不住性子的直接排除,留下细心稳重的。而且培训时,我可以亲自讲解药材染料的特性,让他们更快上手。”
青娘眼前一亮:“这个法子好!老手能带新手,既能保证近期的生产质量,又能为以后储备人才。就按你们说的,沈兄负责联系官办染坊的老手,我和景然负责招募和筛选学徒,李伯则准备培训的场地和工具。”
分工既定,众人立刻行动。沈行舟派了十名伙计,分赴京郊各个村落,打听官办染坊老手的下落。青娘则在新染坊门口设了招募点,亲自坐镇筛选学徒。她不看学徒是否有基础,只考三样:一是是否能耐心将一堆混杂的栀子果和茜草分拣干净,二是是否能准确记住她报出的五种药材名称,三是是否愿意签订三年的学徒协议,保证不泄露工艺秘密。
几日下来,沈行舟成功请回了八名官办染坊的老手,每人都有十年以上的染色经验,对各类染料和工艺十分熟悉。青娘则筛选出十二名年轻学徒,个个细心稳重,眼神里透着一股肯钻研的劲头。加上原有的十六名工匠,三十四名工匠正好满足新染坊的需求。
培训正式开始的那天,青娘将工匠们分成四组,每组由一名老手带队,两名新手学徒辅助。她先拿着温景然整理的药材染料手册,逐条讲解配方、熬煮时间和浸泡技巧:“大家记住,栀子和姜黄染黄色时,熬煮必须满两刻钟,少一刻都会影响色泽;紫草和蓝靛草调紫色时,要不断搅拌,直到药液呈透亮的靛蓝色才能下布。”
温景然则在一旁现场演示,他按配方熬煮药材染料,一边操作一边讲解注意事项:“药材染料比传统染料更娇贵,火候不能太大,否则有效成分会被煮散;浸泡时也要定时翻动,确保布料上色均匀。而且每种药材的药性不同,不能混放,免得影响染色效果。”
老手们起初对药材染料有些抵触,觉得不如传统染料顺手,可看到温景然染出的布料色泽明艳、固色良好,又听说成本更低,便渐渐放下偏见,认真学习起来。学徒们更是求知若渴,一边仔细记录,一边在老师的指导下动手实践,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及时请教,进步十分迅速。
可培训到第三日,问题就出现了。一名学徒在熬煮紫草染料时,不小心多放了一倍的蓝靛草汁,导致药液颜色过深,染出的布料呈深黑色,根本无法使用。学徒吓得脸色发白,站在原地不敢说话。带队的老手正要斥责,青娘却走了过去,平静地查看布料:“没关系,谁刚开始学都会出错。你说说,刚才熬煮时哪里没注意?”
学徒小声道:“我记混了蓝靛草的用量,以为越多颜色越纯,就多放了些。”青娘笑着说:“记住这个教训,药材染料的配比容不得半点差错。咱们再熬一锅药液,你重新试试,这次仔细对照手册上的用量,我在旁边看着你。”
在青娘的鼓励下,学徒重新熬煮染料,这次格外小心,严格按配方操作,果然染出了色泽通透的紫色布料。其他学徒见青娘不罚反教,也都放下心理负担,更加大胆地动手实践,出错的次数越来越少。
半个月后,培训结束,青娘组织了一场考核——让每组工匠染十匹指定颜色的布料,考核标准包括色泽均匀度、固色效果和完成速度。结果四组工匠都顺利通过考核,尤其是新手学徒染出的布料,质量丝毫不逊色于老手。
考核结束那天,青娘站在新染坊的院子里,看着工匠们有条不紊地投入生产,老手们耐心指导学徒,新手们认真操作,心中满是欣慰。沈行舟和温景然也走了过来,沈行舟笑着说:“工匠到位了,手艺也过关了,明日咱们就能正式开业,承接那些堆积的订单了!”
温景然则道:“我看这些学徒很有潜力,再过半年,就能独当一面了。以后咱们再也不用愁工匠短缺的问题了。”
青娘点点头,目光落在院内忙碌的身影上,心中充满了底气。工匠是染坊的根基,有了这些手艺精湛、踏实肯干的工匠,再加上稳定的原料和可靠的伙伴,新染坊定能蒸蒸日上,青韵染布庄的招牌也会越擦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