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景和三年暮春的城隍庙广场,经昨日的手艺比拼后,今日更是人山人海。百姓们扶老携幼赶来,连周边村镇的布商也特意赶来围观——只因林福昨日输了比拼后仍不死心,放言要比“煮布”,声称联盟的布虽看着好,却经不住水洗煮烫,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青娘一早便带着联盟商户到场,广场中央已架起两个大铜锅,灶膛里堆满了干柴,旁边摆着水桶和晾布的竹竿。联盟这边,赵染坊主捧着几匹昨日染好的蓝布和素布,身后跟着两个负责烧火的伙计;林记那边,林福则亲自押阵,手里攥着一匹看似厚实的棉布,脸上满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煮布比什么?总不能是比谁煮得快吧?”人群里有人好奇发问。
“我听说煮布是验布耐穿的法子,布煮了之后不缩水、不褪色、不变形,才是真的好布!”
“那联盟的布肯定行,我家上次买的蓝布,洗了三次都没褪色!”
百姓们的议论声中,温景然走上高台,今日他依旧受知府委托主持公道,身旁还站着昨日的三位老匠人,以及两个来自府衙的差役,以防林及再耍花招。“今日煮布比拼,规则如下:双方各取三匹布,分别是粗布、细布、染色布,放入沸水中煮两刻钟,期间需不断搅拌,煮后捞出晾干,由老匠人从缩水率、褪色程度、布面完整度三方面评判,总分高者胜。若有一方弄虚作假,当即判负!”
林福立刻跳出来喊道:“好!就按这个规矩来!我提议,让差役们亲自检查布料,省得有些人暗地里换布!”他显然是怕联盟耍手段,却不知这提议正合青娘心意——联盟的布本就用料扎实,根本不怕检验。
青娘点头应允,让赵染坊主将布料递给出差役。差役们仔细翻看后,在每匹布的边角绣上专属记号,联盟是“盟”字,林记是“林”字,随后分别放入两个铜锅。沈行舟亲自上前添水,确保两个铜锅的水量一致,又让人核对了柴火的干湿程度,笑道:“这样一来,便无半分偏袒,全凭布料本身的成色说话。”
林福见状,脸色微沉,却也挑不出错处,只能悻悻道:“开始吧!”
随着温景然一声令下,两边的伙计同时点燃干柴。火焰“噼啪”作响,很快便将铜锅里的水烧得翻滚起来,蒸腾的热气弥漫在广场中央。联盟这边,赵染坊主亲自站在锅边,手持长木勺缓缓搅拌布料,时不时查看火候,叮嘱伙计:“火别太旺,保持沸水就好,火太急容易伤布。”
林记那边的伙计却急着求胜,把灶膛里的柴火添得满满当当,火焰几乎要舔到铜锅边缘,锅里的水翻涌得厉害,布料被冲得缠成一团。林福在旁呵斥:“慌什么!使劲搅!别让布粘在锅底!”那伙计手忙脚乱地搅拌,却不小心将布扯破了一个小口,林福气得瞪眼,却又不敢声张,只能暗中踹了伙计一脚。
青娘站在联盟阵营前,目光紧盯着铜锅,沈行舟站在她身侧,低声道:“林记的布看着厚实,实则纱线捻得松散,煮的时候极易缩水。你看他们的染色布,边角已经开始掉色,水都泛黑了。”
青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林记的铜锅里,染色布的边角渗出深色的水痕,而联盟的铜锅里,蓝布的水虽也泛蓝,却色泽清亮,没有浑浊的杂质。“咱们的染料是西北靛蓝谷的陈料,经过三次熬煮提纯,本就不易褪色;棉线又是长绒棉捻的,纱线紧实,定然经得住煮。”
两刻钟很快过去,温景然高声喊道:“时间到!灭火,捞布!”
两边的伙计立刻熄灭灶火,用长竹竿小心翼翼地将布从锅里挑出来。连盟的三匹布捞出后,虽有些湿润沉重,却依旧平整,蓝布色泽依旧鲜亮,没有明显褪色,粗布和细布的纹路也依旧清晰;而林记的布捞出后,景象却惨不忍睹——粗布缩水缩了近两成,边角卷缩在一起;细布竟破了两个洞,显然是被大火煮得脆了;染色布更是褪得面目全非,原本的深蓝色变成了浅灰色,布面还沾着不少絮状物。
“我的天!林记的布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也太差劲了!煮一次就破了,还怎么穿啊?”
“我上次差点买了林记的细布,幸好没买!”
百姓们的惊呼中,林福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冲上前指着联盟的布喊道:“不可能!你们肯定换布了!这不是刚才的布!”
“林掌柜休要胡搅蛮缠。”温景然让差役将两边的布拿到高台上,展示给众人看,“布料上都有差役绣的记号,联盟的‘盟’字清晰可见,何来换布之说?倒是林记的布,经不住煮烫,足以证明是劣质品。”
三位老匠人上前,仔细检查着布料。他们先量了缩水率,联盟的布缩水不足一成,远低于林记的两成;再看褪色程度,联盟的蓝布只是轻微掉色,林记的却几乎褪成了白布;最后看布面,联盟的布完整无破损,林记的却破洞累累。老匠人们交换了个眼神,由为首的老匠人高声宣布:“经查验,联盟布料缩水率低、不易褪色、布面完整,总分远超林记!此次煮布比拼,联盟胜!”
“好!联盟又赢了!”
“青娘姑娘好样的!以后咱们就认联盟的布!”
百姓们的欢呼声震耳欲聋,联盟的商户们更是激动得互相击掌。赵染坊主捧着煮后的蓝布,走到人群前展示:“大家看清楚了!咱们联盟的布,煮过之后还是这么好,穿个三年五载都不成问题!”
这时,几个昨日买了林记布的百姓挤上前,手里拿着洗过一次就缩水的棉布,气愤地对林福道:“林掌柜!你这布是假货!快退钱!”
“对!退钱!我们被骗了!”
越来越多的百姓围上来要求退钱,林记的伙计们吓得连连后退。林福见状,知道今日再难收场,只能硬着头皮道:“退!我退!但你们别围着我,我回去凑钱!”他说着,趁乱推开人群,带着伙计们狼狈地跑了,连煮坏的布料都不敢拿走。
百姓们见林福跑了,虽有些气愤,却也因联盟的布经得起检验而欣喜,纷纷涌到联盟临时搭起的布摊前,争相购买。“给我来两匹蓝布!”“我要一匹细布,给我女儿做衣裳!”“帮我订五匹粗布,我要给作坊的伙计做工作服!”
联盟的商户们忙得不亦乐乎,青娘也上前帮忙招呼,时不时向百姓介绍不同布料的用途。沈行舟则让人把煮过的布料挂在竹竿上,当作“活招牌”,引得更多百姓驻足。
温景然走下高台,走到青娘身边,笑着道:“今日这一场煮布擂台,可比昨日的手艺比拼更能说服百姓。经此一事,联盟的布算是彻底在临江府站稳脚跟了。”
青娘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笑着点头:“这多亏了大家的手艺好,也多亏了你主持公道,不然林记又要耍花招。只是林福跑了,恐怕还会想出别的法子来捣乱,咱们不能掉以轻心。”
“这点你放心。”沈行舟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账本,“我已经让人盯着林记的布庄了,若是他们再有动作,咱们能及时应对。另外,西北的棉商今日派人送来消息,说新一批棉料已经上路,这次还带了些新的花色丝线,咱们可以趁机推出新的花布,吸引更多主顾。”
“太好了!”青娘眼睛一亮,“等这批货到了,咱们就让织娘们赶织一批花布,下次集市就摆出来卖。对了,还可以让赵伯研究新的染色配方,染些浅粉、鹅黄的颜色,定然受姑娘们喜欢。”
三人正商议着,王掌柜匆匆走来,脸上带着喜色:“青娘,沈公子,温公子,刚才有几个邻县的布商找我,说想从咱们联盟进货,问咱们能不能给个批发价!”
“邻县的布商?”青娘惊喜道,“当然可以!这是扩大咱们联盟影响力的好机会!咱们可以定下批发规矩,进货越多,价格越优惠,还可以帮他们联系运输,这样就能把咱们的布卖到更多地方去!”
温景然点头附和:“我可以帮你们拟定批发协议,再请府衙加盖印章,这样双方都有保障。邻县的布商若是能帮咱们带货,林记的垄断范围就更小了。”
沈行舟也道:“运输的事交给我,我让商队多跑几趟邻县,确保货物能及时送到。”
夕阳西下,百姓们渐渐散去,联盟的布也卖得所剩无几。商户们捧着沉甸甸的银子,脸上满是喜悦。赵染坊主笑着说:“以前被林记压着,一年也赚不了这么多!现在跟着联盟,不仅能赚钱,还能被百姓信任,真是太好了!”
“是啊!多亏了青娘带咱们走对了路!”
青娘看着众人欣慰的模样,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她知道,煮布擂台的胜利,不仅是赢了林记,更是赢了百姓的长久信任。而邻县布商的求购,更是让联盟看到了打破地域限制的希望——商路漫漫,他们不仅要在临江府站稳脚跟,还要把优质的布卖到更远的地方,让更多百姓摆脱劣质布的困扰。
沈行舟和温景然站在她身旁,望着夕阳下挂满竹竿的竹布,相视一笑。林记的气焰已被打压下去,联盟的前路愈发清晰,只要他们继续同心协力,守住质量,拓展销路,定能彻底打破林记的垄断,让临江府的布业,真正迎来属于百姓的清明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