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景和三年暮春的城隍庙广场,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热闹。一早便有百姓扛着板凳赶来,挤在广场中央的空地上,低声议论着今日的重头戏——联盟与林记的手艺比拼。昨日林福在集市上撒野,说联盟商户的手艺粗劣,全靠“噱头”哄骗百姓,还放言要当众验手艺,比出个高下。
青娘带着联盟的商户们早早到场,广场东侧已搭起两个简易的操作台,各自摆着织机、棉料、染料和针线。联盟这边,李织户、赵染坊主和几个手艺最精湛的织娘站在台前,手里捧着备好的优质棉料,神色镇定;而西侧林记的操作台旁,林福领着几个穿着绸缎的匠人,鼻孔朝天,眼神里满是不屑。
“我看今日联盟必输!林记的匠人都是老手,哪是这些小户可比的?”
“可联盟的布确实耐穿啊,说不定手艺真的好呢?”
“不好说,得看过才知道!”
百姓们的议论声中,温景然缓步走上广场中央的高台,他今日穿着一身青色官袍(受知府委托主持公道),手持惊堂木轻轻一拍,广场顿时安静下来。“今日比拼,旨在验明手艺真伪,让百姓买到放心布。比拼分三项:织布、染布、缝补,每项由三位中立的老匠人评判,得分最高者获胜。规矩是,限时一个时辰,原料自备,不得弄虚作假!”
话音刚落,林福立刻喊道:“温公子说得好!咱们就该明明白白比!我提议,第一项先比织布!看看谁织的布又快又好!”
青娘点头应允,转身对李织户道:“李伯,稳着来,咱们的棉料好,手艺也不差,不必急着赶速度。”
李织户点点头,坐到织机前,拿起长绒棉捻成的线,手指翻飞间,梭子在织机上快速穿梭。他的动作不快,却精准利落,每一针每一线都排列得整整齐齐,棉线的光泽在阳光下愈发明显。而林记那边的匠人,动作虽快,却略显仓促,棉线时不时打结,织出的布面也有些歪歪扭扭。
沈行舟站在青娘身旁,目光紧盯着林记的操作台,低声道:“林记的匠人看似熟练,实则手法生疏,恐怕不是常年织布的老手。”青娘也察觉异样,“想来是林记平时依赖垄断,疏于打磨手艺,临时找了些人来充数。”
半个时辰后,织布环节结束。两个匠人各自捧着织好的棉布,送到评判席前。老匠人们拿起联盟的棉布,用手揉搓再三,又对着阳光细看,连连点头:“绒密均匀,纹路整齐,是上好的手艺!”再看林记的棉布,一揉搓就起了毛球,布面还有几处漏针,老匠人们眉头紧锁,只给了个中等分数。
“好!联盟好样的!”
“我就说联盟的布好,果然手艺棒!”
联盟这边的商户和百姓顿时欢呼起来,林福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厉声喊道:“不过是第一项!接下来染布,咱们定能赢!”
第二项染布比拼开始,赵染坊主亲自上阵。他拿出联盟的靛蓝染料,加水稀释后,将织好的白坯布放入染缸,一边搅拌一边控制火候,动作行云流水。不多时,一块色泽鲜亮、均匀无杂色的蓝布便染好了,捞出沥干后,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而林记的染匠,虽也拿出靛蓝染料,却不知是技艺不精还是染料劣质,染出的布深浅不一,边角还有明显的色块。更可笑的是,他为了赶时间,没等染料完全渗透就捞出布,一拧竟滴出了浑浊的黑水。
“这染的什么啊?还没我家娘子染得好!”
“看来林记的染料也是劣质的,难怪之前的布容易褪色!”
评判席上的老匠人摇着头打分,联盟的得分再次远超林记。林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青娘喊道:“你作弊!你的染料有问题!”
青娘冷笑一声,走上前,将染缸里的染料舀出一碗,递到百姓面前:“大家看,这是西北靛蓝谷的优质染料,色泽纯正,无杂质。若是不信,可当场检验!”百姓们传阅着染料,果然清香无异味,与林记那刺鼻的染料截然不同。温景然也开口道:“染料是双方自备,赛前已由老匠人检验过,林掌柜休要胡言!”
林福语塞,只能恶狠狠地瞪着自家染匠,第三项缝补比拼,他索性换了个据说最擅长缝补的老妇人上场,想扳回一局。
缝补比拼要求将一块撕破的粗布缝补好,既要看不出痕迹,又要结实耐拉。联盟这边,一个年轻的织娘上场,她拿起细针,采用“暗缝法”,针脚细如牛毛,将破口一点点缝合;而林记的老妇人,用的是普通缝法,针脚又大又密,看起来粗糙不堪。
一个时辰后,三项比拼全部结束。老匠人们汇总得分,温景然再次走上高台,高声宣布:“三项比拼,联盟总分远超林记,今日获胜者——临江布业联盟!”
“好耶!联盟赢了!”
“以后就买联盟的布!”
百姓们的欢呼声震耳欲聋,联盟的商户们互相拥抱,激动得红了眼眶。李织户拿着织好的棉布,走到青娘面前,哽咽道:“青娘,我们赢了!我们终于证明自己了!”
青娘笑着点头,眼中也泛起泪光。沈行舟递过一块手帕,轻声道:“辛苦了,你的坚持没错。”
林福看着眼前的场景,脸色惨白,却仍不死心,对着百姓喊道:“就算手艺好又怎样?价格贵!你们买得起吗?”
这话一出,青娘立刻走上前,高声回应:“各位乡亲,我们联盟的布虽比林记略贵,但今日起,凡在联盟布庄买布者,均可享受‘以旧换新’——旧布可抵五文钱,多买多抵!而且我们的布耐穿耐用,算下来比买林记的劣质布更划算!”
沈行舟也补充道:“后续我们会扩大采购,降低成本,争取让价格更亲民!”
百姓们顿时沸腾起来,纷纷涌向联盟的布摊,你一匹我两匹地抢购。林记的摊位前,却连一个问津的人都没有,几个匠人低着头,满脸羞愧。林福看着空荡荡的摊位,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带着人灰溜溜地离开了城隍庙广场。
温景然走下高台,笑着对青娘道:“今日不仅验明了手艺,还让百姓彻底认可了联盟,真是一举两得。知府大人若是得知,定会十分欣慰。”
青娘点点头,目光扫过欢呼的商户和百姓,沉声道:“这只是咱们的一小步。林记不会就这么算了,咱们还要继续打磨手艺,稳住价格,才能真正站稳脚跟。”
沈行舟道:“我已经和西北棉商谈妥,下一批棉料会再降一成,染料也会多送两缸。咱们的成本降了,就能给百姓更多实惠,也能更好地应对林记的后续手段。”
夕阳西下,百姓们渐渐散去,商户们收拾着摊位,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笑容。李织户拿着今日织好的棉布,爱不释手:“以后我要更用心织布,绝不能给联盟丢脸!”赵染坊主也说:“我要研究新的染色配方,让咱们的布花色更多样!”
青娘看着众人干劲十足的模样,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她知道,当众验手艺的胜利,不仅是手艺的比拼赢了,更是百姓对联盟的信任赢了。这份信任,会成为他们对抗林记最坚实的力量。
沈行舟和温景然站在她身旁,三人望着夕阳下的城隍庙,相视一笑。前路虽仍有荆棘,但只要他们同心同德,联盟的根基定会越来越稳,临江府的布市,也终将迎来真正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