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那规律的指节敲击声,如同战鼓的余韵,在寂静的太和殿内回荡,每一声都仿佛敲在众人的心尖上。
那位站起来的北疆雪狼部壮汉使者,额角已经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猛虎盯上的猎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云梦泽的水寨代表虽然还强自镇定,但紧握的拳头指节已经微微发白。
(众使臣内心:完了完了,要见血了!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
就在气氛紧张得几乎要凝固时,秦皇忽然停下了敲击。他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呵呵……”
这笑声打破了沉寂,却让众人更加毛骨悚然。
“雪狼部,勇士之名,朕素有耳闻。”
秦皇的目光落在虬髯壮汉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压迫感。
“尔等族长,狼王赫连勃,上月于狼吻崖与我会猎时,曾言北疆苦寒,部族越冬艰难,可有此事?”
那壮汉使者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族长私下与秦皇会面之事极为隐秘,他怎会知晓?而且族长确实为过冬的粮草物资愁白了头。
(壮汉使者内心:夭寿!族长你坑我!你都跟人家私下搞联谊了,还让我在这里充硬汉?!)
不待他回答,秦皇又看向云梦泽的代表:“云梦泽,水网密布,物产丰饶,然各寨互相攻伐,内耗不止,近年来,水匪之患尤甚,可是实情?”
水寨代表脸色一变,这正是云梦泽眼下最大的痛点。
(水寨代表内心:这情报工作做得也太到位了!我们家那点破事他门儿清啊!)
“朕,并非不通情理之人。”
秦皇身体微微后靠,姿态看似放松,但话语中的力量却丝毫未减。
“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朕懂。”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铿锵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但!心州一统,乃大势所趋,非一人一邦可逆!雪狼部的寒冬,云梦泽的内患,乃至在场诸位所面临的种种困境,非是固步自封、负隅顽抗所能解决!”
“朕今日所言‘归顺’,并非要夺尔等祖业,灭尔等传承!”
秦皇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回那两位使者身上。
“而是要予尔等一个更大的舞台,更强的依靠,更久的安宁!”
“雪狼部勇士,可入我大秦边军,铁骑所指,何愁不能为部族打下一个温暖的草场?何须再为冬日饥寒所困?”
(秦皇内心:给你们画个比北疆更大的饼,看你们咬不咬钩。)
“云梦泽水寨,若能整合诸部,肃清水匪,便可为大秦经营东南水道,届时商贸畅通,税收丰盈,又何须局限于水泽一隅,做那打家劫舍的勾当?”
(秦皇内心:给个官方认证的漕运牌照,看你们动不动心。)
他这番话语,不再是单纯的威胁,而是一手拿着大棒,一手捧着胡萝卜,还顺便给你指了条看起来金光闪闪的康庄大道。
那位雪狼部壮汉使者脸上的倔强开始松动,眼神中流露出挣扎和……一丝向往。
谁不想让族人过得更好呢?
(壮汉内心:好像……有点道理?加入秦军抢……哦不,是开拓更肥沃的草场,听起来比在北疆啃冰碴子强啊!)
云梦泽的代表也陷入了沉思,整合水寨,掌握官方水道……这确实是历代寨主都想做而没能做到的事情。
(水寨代表内心:借秦国的力,办咱们的事?这波……好像不亏?)
秦皇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语气放缓,带着一种“我是为你们好” 的语重心长。
“朕欲设立‘心州盟会’,凡归顺之邦国、部族、宗门,皆可派代表参与,共商治理之策,同享太平之利。”
“大秦,愿与诸君,共筑此不朽基业!”
(众使臣内心:高啊!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还给你个参政议政的虚名,让你感觉自己是“自己人”,这手段,绝了!)
“陛下圣明!臣等愿附骥尾,共图大业!”
这一次,站起来表态的人更多了,声音也更加响亮和真诚。
就连那雪狼部和云梦泽的使者,在对视一眼后,也缓缓躬身,虽然没有立刻跪拜,但态度已然软化,表示需要回去与族长\/寨主详加商议,但语气已无之前的强硬。
秦安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拿起酒杯对身旁的秦汐低语:“这位秦皇,倒是深谙人心。一手刀剑,一手蜜糖,这‘四海承风’的局面,看来是成了七八分了。”
秦汐淡淡瞥了一眼丹陛之上那掌控全局的身影,清冷开口:“权术而已。”
不过,她眼底也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认可,能如此迅速地稳住局面,并将阻力转化为潜在的助力,这份手腕确实不凡。
秦皇满意地看着下方“和谐”了许多的场面,知道今日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
他举起金樽,声音恢复了宴饮时的洪亮与热络:“既然如此,诸位,且满饮此杯!为了心州的未来,为了即将到来的太平盛世!”
“饮胜——!”
这一次的欢呼声,少了几分勉强,多了几分对未来的期许。
(众使臣:其实是认命!)
太和殿内,再次响起了悠扬的礼乐,只是这一次,这乐声听在众人耳中,似乎真的有了些“四海承风,共庆升平”的意味。
而秦皇的霸业宏图,就在这觥筹交错与人心浮动之间,悄然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