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碑的光芒彻底隐去,只余二字刻痕在昏暗中散发着微光,如同沉睡巨兽闭合的眼睑。殿堂重归死寂,厚厚的尘埃吞噬了一切声响,唯有林烬体内奔腾的归墟烬炁,与这片虚空残留的破灭本源发出无声的共鸣。
“诸界盟约…星钥…源初秩序…”
这些词汇如同沉重的烙印,刻在他的灵魂深处,将原本“撕碎此天”的目标,投射向了一个更加浩瀚而恐怖的维度。敌人不再是冰冷的天规神殿,甚至不只是那扭曲的天道意志,而是可能笼罩着无数残破世界的、名为“源初秩序”的终极阴影。
压力如山,却也让他的道心更加凝练。赤金星漩的瞳孔中,那混沌星璇缓缓旋转,将所有纷杂的念头碾碎、沉淀,化为最纯粹的决意——无论前路为何,我自一力破之,以归墟焚烬,重燃薪火!
他转身,目光扫过阿妹和她怀中的小雀,以及被提在手中、气息已趋平稳的疤脸。阿妹沉静的眼神与他对视,无需言语,那份历经生死、可托付背后的信任已然传达。小雀眉心的银光温润,似乎连番际遇让她的空间道种也得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滋养。
“走。”林烬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打破了万古的沉寂。
他率先迈步,走向那撕裂状的殿门。脚步落在积尘上,未留痕迹,仿佛他本就属于这片破灭之地,是行走于此的归墟行者。
踏出殿门,重新回到那片悬浮着星辰残骸与神魔尸骸的混沌虚空。与来时不同,此刻的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虚空中那些破碎法则的微弱流向,能感受到脚下这座残破殿堂与整个葬古之心核心之间那千丝万缕的联系。这里,仿佛成了他“归墟烬道”的印证之地,是他的力量源泉之一。
他抬手虚引,暗金色的归墟烬炁自然流转,在身前凝聚。不需要刻意寻找来时的路,灵魂深处那幅已与“诸界星轨图”部分融合的星图微微闪烁,一条清晰的、由无数细微空间褶皱构成的归墟路径便自然呈现于感知之中。这条路径并非直线,而是巧妙地避开了虚空中一些不稳定的法则乱流和潜藏的危险气机,直通他们来时的那处无形壁垒。
“跟上。”
林烬御空而行,沿着那条感知中的路径,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与整个虚空的呼吸同步。阿妹紧随其后,大地之力虽受压制,却愈发显得根基沉稳。
归途异常顺利。那些原本可能躁动的星辰残骸与神魔尸骸,在感应到林烬身上那纯粹的归墟意蕴与界碑残留的认可气息后,都陷入了更深的沉寂。唯有那条色彩最为黯淡的破灭法则长河,在他们经过时,微微泛起一丝涟漪,仿佛在无声地送别。
很快,那堵由终极腐朽规则凝聚的无形壁垒再次出现在前方。壁垒依旧冰冷死寂,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林烬停下脚步,伸出晶体化的右手。掌心之中,心口归墟星璇薪火微微一亮,一丝融合了此地破灭本源与界碑认可气息的独特意蕴散发出来。
如同钥匙插入锁孔,那无形的壁垒再次波动起来,缓缓向内洞开,露出了后方那翻涌不休的黑红色煞雾。
没有丝毫留恋,林烬一步踏出,重新回到了黑煞涧那令人窒息的煞气环境之中。
粘稠、冰冷、带着腐蚀性与精神冲击的煞雾瞬间包裹上来。然而,这一次,情况截然不同!
林烬甚至无需刻意运转源炁,周身自然流转的暗金色归墟烬炁,便形成了一层薄而坚韧的光膜。煞雾冲击在光膜之上,不再是侵蚀,反而如同溪流汇入大海,被光膜无声无息地吸收、同化!归墟星璇微微转动,将这些精纯的煞气本源提炼,化为一丝丝精纯的归墟烬炁,补充着自身的消耗。此地的煞气,对他而言,已从致命的毒药,变成了滋补的养分!
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煞雾中那些无形煞魂的恐惧与退避。这便是圣武境中阶,以及“归墟烬道”对此地规则本质上的克制与掌控!
阿妹也感受到了压力大减,她撑起的大地力场变得更加稳固,足以轻松护住小雀和疤脸。
“去…流云城…下城区…”林烬根据灵魂星图的指引,确定了方向。他需要尽快离开黑煞涧,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一方面让阿妹和伤员彻底恢复,另一方面,也需要消化此番巨大的收获,并规划下一步寻找“星钥”的行动。
然而,就在他们沿着涧底,向着记忆中流云城方向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异变再生!
轰隆隆——!!!
整个黑煞涧猛地剧烈震动起来!比之前棺中邪物苏醒时更加狂暴!两侧陡峭的暗红色岩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岩石如同雨点般滚落,砸进下方翻涌的煞雾之中,激起滔天黑浪!
涧底的黑色淤泥如同沸腾般翻滚、冒泡!那粘稠的黑红色煞雾不再只是翻涌,而是开始疯狂地旋转,形成一个覆盖了不知多大范围的、巨大的煞气漩涡!
漩涡中心,传来一声低沉、古老、充满了暴戾与毁灭气息的龙吟!
这龙吟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恐怖威压!仿佛有一头沉睡了万古的凶煞之龙,在此刻被彻底激怒,即将破开煞雾,降临世间!
“怎么回事?!”阿妹脸色微变,撑起的大地力场在突如其来的恐怖威压下剧烈波动。连林烬体表的归墟烬炁光膜都泛起了涟漪!
林烬赤金星漩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向那煞气漩涡的中心!在他的感知中,一股远比棺中邪物更加庞大、更加暴戾、仿佛与整个黑煞涧融为一体的恐怖气息,正在漩涡底部急速苏醒!
是巡天司的锁煞阵引动了这涧底的古老存在?还是他们之前与棺中邪物的战斗,或者他自身突破时引动的规则波动,惊扰了这黑煞涧真正的“主人”?
无论原因如何,麻烦来了!而且是大麻烦!
“吼——!!!”
又一声更加清晰、更加暴怒的龙吟从漩涡中心炸响!紧接着,一只巨大无比、完全由凝练到实质的黑红色煞气构成的龙爪,猛地从漩涡深处探出,狠狠抓向林烬四人所在的区域!
龙爪遮天蔽日,所过之处,空间发出被腐蚀的哀鸣,连光线都被那极致的煞气所吞噬!其蕴含的力量,远超之前的独眼巨汉,甚至比那真武境中阶的银辉骑将更加恐怖!绝对达到了圣武境的层次,而且是圣武境中极其强横的存在!
避无可避!
林烬眼中厉芒爆射!他知道,此刻任何保留都是取死之道!
“焚世——!!!”
他发出一声长啸,体内归墟烬炁毫无保留地注入手中断刀!心口星璇薪火与刀中初代意志彻底共鸣!
暗金色的刀身爆发出贯穿煞雾的赤金光芒!一道凝练到极致、边缘跳跃着灰银色空间裂痕与赤金焚烬火焰的刀芒,不再是试探,而是蕴含着林烬新悟的“归墟烬道”意志,朝着那抓来的恐怖龙爪,逆斩而上!
归墟烬道——寰宇葬灭!
刀芒与龙爪,在这黑煞涧的深处,轰然对撞! …… (战斗一触即发,黑煞涧真正的恐怖存在现身,林烬将如何应对?他又能否带着同伴安全离开?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