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钟的嗡鸣还在耳边回荡,我站在执礼堂门前,手还贴在钟壁上。灵力顺着指尖收回,血色丝线在识海中缓缓消散。刚才那一击,不只是为了敲响钟声,更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有人在压制钟鸣。
南宫璃站在我身侧,衣襟微动,木匣依旧紧贴她的胸口。她没说话,但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比之前稳了些。我们等了太久,从昨夜对峙到今晨闯关,一步都不敢退。
守卫拦在门前,脸色变了又变。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不得放行”,可现在钟已九响,宗门律令写得清楚:钟鸣九声,大事启议,凡持证者皆可入殿陈情。他们再不敢阻拦,只能让开道路。
我迈步向前,南宫璃紧跟其后。
执礼堂内灯火通明,高台之上,宗主端坐中央,三大长老分列左右。赵玄同站在侧席,执法堂的几名执事垂首立于他身后。他的目光扫过我,没有开口,也没有动作,只是袖口微微收紧。
我没有看他。
走到大殿中央,我停下脚步,南宫璃将木匣取出,三重封印完好无损。她以精神力托起,声音清亮:“此物为萧烬与我共同所获,来源清晰,过程合规。封印未破,内容未阅,现依宗规,正式提交执礼堂,请宗主与三大长老联袂启封,公断是非。”
殿内一片寂静。
一名长老皱眉道:“此事牵涉甚广,若由外门弟子直接呈报,恐有不妥。”
我抬头,直视那位长老:“我不是来争身份的。证据在此,真假由你们查。若怕真相,何必设这执礼堂?”
宗主一直未语,此刻终于抬眼看向我。他的目光很沉,像是在衡量什么。
我伸手,将玉佩握在掌心。裂纹处仍有余温,那是系统任务完成时留下的印记。指尖划过表面,一道金光自经脉升起,凝聚成篆文虚影,悬于半空。
“这是我完成逆命任务所得天道印信。”我说,“它记录了我所行之事,功过自有天道裁决。若说我构陷同门,便是欺天。”
三位长老神色微动。其中一人低声开口:“天道印信者,可直诉执礼堂,不受阶位所限。”
宗主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启封。”
南宫璃双手捧匣,递向高台。一名长老起身接过,与其他三人合力解开三重封印。最后一道符纸落下时,木匣自动开启,里面的东西整齐陈列——烧焦的信纸、控言印拓影、砖墙刻字摹本、精神烙印水晶,还有那枚残留“伏”字符咒的丹火符残片。
所有证据,一一陈列于案。
宗主翻看信纸,眉头越皱越深。另一名长老拿起水晶,催动灵力查看其中画面,脸色骤变。
我知道他们在看什么。
因果回溯的画面里,萧家嫡系与宗门某位长老密会,桌上摆着我的生辰帖;精神力探查记录中,俘虏被控意识时体内流转的黑雾,源头指向东阁深处;而那封烧焦的信,虽只剩一角,但“三日内动手”“控制其神志”等字迹仍可辨认。
最关键的,是昨夜赵玄同手下用封神诀强行中断俘虏意识的那一幕,也被水晶完整留存。
“这些证据,”我开口,“来自三日前萧家设局追杀,到昨夜执法堂干预审讯全过程。每一步都有据可查,每一环都可验证。”
一位长老突然打断:“你一个庶子,如何能接触如此机密?谁给你的权限?”
我看着他,语气平静:“不是谁给的。是我自己查出来的。若非有人急于掩盖,昨夜不会有人用封神诀灭口。”
赵玄同站在侧席,终于动了一下。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辩解,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我又说:“巡防司副统领只是幌子。真正策划这一切的,是东阁主殿之人。三日前,林渊曾被秘密带出软禁地,与某人密会。那人用了替身传讯术,伪造了他在牢中的假象。”
“荒谬!”另一位长老怒声道,“林渊已被软禁,岂能随意出入?”
“那就请调看东阁守卫记录。”我答,“看看那日是否有外来灵力波动,或守卫轮值异常。若一切正常,我愿当场认罪。”
没人回应。
宗主放下手中信纸,目光落在我身上:“你说这么多,目的是什么?”
“目的只有一个。”我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大殿,“揭露勾结外敌、图谋控制弟子的阴谋,不让宗门沦为某些人私斗的工具。”
“你是在指控长老?”有人冷声问。
“我是在陈述事实。”我说,“证据都在桌上。若诸位不信,我可以心魔立誓。”
话音落下,殿内瞬间安静。
心魔誓不是儿戏。一旦起誓,所说若有半句虚假,修行之路即断,永无进境。没人敢拿这个开玩笑。
南宫璃轻轻点头,表示她愿为我作证。
宗主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今日所呈证据,确有追查必要。此事暂由执礼堂接管,闭门商议三日,三日后公布裁决。”
“三日?”我问。
“按规行事,不得逾越。”他说。
我知道这是拖延。但至少,证据已经交出,程序已经启动。只要不开封销毁,真相就不会消失。
我站在原地没动。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宗主问。
“有。”我说,“昨夜执法堂出手拦截,动用困阵与符咒,意图夺走证据。那阵眼上的‘伏’字符,与信纸上的一模一样。请问赵长老——”我转向侧席,“你可认识这个符?”
赵玄同抬起头,眼神复杂。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说。
“你不认没关系。”我继续道,“但那道符咒的灵力残留,已被南宫璃用精神力提取保存。只要比对东阁禁制图谱,就能查出来源。你说是不是?”
他嘴唇抿成一条线,终究没有回答。
我又看向高台上的几位长老:“我知道有些人不想查下去。但只要我还活着,这件事就不会结束。你们可以压一时,压不了一世。”
宗主抬手,打断了我:“够了。证据已收,程序已启。你二人先退下,等候通知。”
我没有争辩,只深深看了他一眼。
南宫璃收起木匣残件,与我并肩转身。
走出几步,身后传来声音:“萧烬。”
是宗主。
我停下。
“你胆子很大。”他说,“希望你接下来,还能这么硬。”
我没回头,只说了句:“只要真相还在,我就不会软。”
我们一步步走下台阶。
阳光照进大殿,落在石砖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玉佩贴在掌心,微温未散。
刚走到门口,南宫璃忽然轻声道:“你看。”
我顺着她视线望去。
赵玄同独自站在高台边缘,正低头看着自己右手。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然后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袖口的北斗纹,动作缓慢,像在确认什么。
下一瞬,他猛地攥紧了布料。
我收回目光,迈出门槛。
风穿殿而过,吹动我的衣角。远处山门隐约传来钟声余音,像是某种回应。
南宫璃低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我握紧玉佩,裂纹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系统界面在识海中浮现,血色题字缓缓变化——
【任务更新:查明“伏”字符源头】
【奖励:时空碎片x30,万法摹刻使用权一次】
【警告:玉佩裂纹扩散至核心区域,过度使用将导致系统永久关闭】
我盯着那道裂纹,没有说话。
南宫璃察觉异样,转头看我。
我只说了一个字:
“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