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作为这边打电话训斥加告诫完自己的儿子后，怀着满心的忧虑与忐忑，匆匆回了江州市公安局。
而杨大福在他走后，依旧悠哉地靠在那价值不菲的真皮座椅上，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水，手中的雪茄升腾起袅袅青烟，那烟雾在他眼前缭绕盘旋，仿佛将整个办公室都笼罩在一层虚幻的薄纱之中。
茶水升腾起的袅袅热气，携带着丝丝缕缕淡雅的茶香，试图冲淡这压抑的紧张气氛，然而在杨大福看来，这股香气也不过是徒劳，那潜藏在心底的警惕，如同附骨之疽，始终无法驱散。
杨大福半眯着眼，看似惬意，实则暗藏警惕的眼神在烟雾后若隐若现。
而胡晓明则如往常一样，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垂手而立，目光紧紧注视着杨大福，那姿态犹如时刻等待主人发号施令的忠仆，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谦卑笑容，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习以为常。
然而，在他那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神深处，偶尔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犹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短暂却带着冰冷的杀意，那是他对杨大福深埋心底的恨意。这份恨意，在日复一日的隐忍中，如地下的暗河，虽表面平静，却在深处汹涌流淌。
杨大福缓缓吐出一口烟圈，那烟圈在空气中缓缓升腾、扩散，如同他心中蔓延的疑虑，一圈一圈，越扩越大。
他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晓明啊，吴作为这个人，你怎么看？；
胡晓明心中微微一动，他跟随杨大福多年，立刻敏锐地捕捉到杨大福话里有话。
他略作思索，脸上依旧保持着谦卑的笑容，恭敬地说道：“杨书记，吴局长这个人我觉得他还不错。；
“还不错？；
杨大福心中冷哼一声，在他眼中，一个小小的公安局副局长，若不是因为要替儿子收拾烂摊子，哪值得自己多看一眼。
他觉得胡晓明肯定是刚才吴作为上赶着巴结，才给出这样的评价。
要不是看在胡晓明是自己秘书的份上，恐怕吴作为对他也会不屑一顾。
杨大福轻轻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不屑。
“不错？哼，在这江州官场的大染缸里，根本没有永远的忠诚，只有永恒的利益。说不定哪天我要是失事了，恐怕你这个天天跟在我身边的秘书，也会第一个站出来举证我！；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或许是姜远的事情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得杨大福喘不过气来，让他对身边的人无端多了几分猜忌。
又或许是胡晓明平日里某些不经意的细微举动，悄然触动了他那根敏感多疑的神经。
总之，他是越看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秘书越不顺眼。
“这老东西，还真踏马是阴晴难测，明明是他主动问我对吴作为的看法，我不过是想顺着他说，没想到他竟把话题扯到了我身上。；
胡晓明心中“咯噔”一下，一股寒意瞬间涌上心头。
“难道说，他发现了自己和小兰的事情？”；
他强压下内心的慌乱，忙不迭地说道：“杨书记，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胡晓明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啊！这么多年，我一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地跟在您身边，对您的吩咐从来都是毫不犹豫、尽心尽力地执行，怎么可能做出那种忘恩负义、背主求荣的事？若我真有二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着，他脸上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仿佛杨大福对他的怀疑，是对他人格莫大的侮辱。
杨大福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哼，别在这儿赌咒发誓了，你现在说的话，我是一个字也不信！；
杨大福将手中的雪茄狠狠按在烟灰缸里，火星四溅。
看着杨大福手底下的烟灰缸，胡晓明不禁打了个寒颤，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天他被杨大福用烟灰缸砸脑袋的画面，鲜血直流，疼痛难忍。
他真怕杨大福突然又像发了疯癫一样暴起，再给自己一顿爆锤。
胡晓明身子微微一颤，但多年的隐忍让他很快稳住了身形，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谦卑的笑容。
“书记，我……；
“叮铃！叮铃！”
杨大福手边的座机突然尖锐地响起，如同一道划破寂静夜空的闪电，解救了胡晓明。
他不耐烦地朝着胡晓明挥了挥手，那动作仿佛在驱赶一只令人生厌的苍蝇，眼神中满是嫌弃。
胡晓明如蒙大赦，微微鞠躬后，转身快步走向门口，每一步都尽量保持平稳，不敢有丝毫慌乱，直到轻轻带上房门，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到胡晓明离开，杨大福才慢悠悠的接起了电话。
‘’喂，我是杨大福。；
他刚说了自己的名字，电话那端就传来了省长吴智勇的咆哮。
‘’杨大福，你这个市委书记到底还能不能干，为什么新宇电器搬离江州市的事情，到现在你还没解决？；
杨大福听到吴智勇的咆哮，这要是放在姜远死以前，恐怕他立马就会软下姿态，赔着笑脸解释。
可是现在姜远死了，找不到人解决这件事情，自己自然不用再那么小心翼翼。
不过人家毕竟是省长，自己只是一个市委书记，该有的尊重还是要表现出来。
杨大福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且诚恳。
“吴省长，这件事我一直在跟进。只不过一直联系不到他们的老董姜远。但请您放心，我已经在着手制定一系列方案，争取尽快让他们改变主意，继续留在江州。；
上次他也是这么和自己说的，现在还这么说，电话那头的吴智勇冷哼一声。
“哼，杨大福，我看你是越来越懈怠了！新宇电器对江州的经济发展有多重要你不清楚？他们一旦搬走，会造成多大的损失你心里没数？你要是再解决不好，我看你这市委书记也别当了！；
杨大福心中一阵恼火，但又不好发作，只能继续赔笑说道：“吴省长，您消消气。我深知此事的严重性，也明白自己肩负的责任。您放心，我会想办法联系到他们老董的。；
吴智勇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杨大福，我再给你一周时间。一周之后，如果新宇电器还没改变主意，你就准备好写辞职信吧！；
说完，便“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