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宫,胡澜枝与季泊便乘上了回王府的马车,车厢内,胡澜枝还是忍不住看向季泊,语气带着几分急切道:“子衿刚才说可以救活这七色太阳花是真的吗?”
季泊见胡澜枝还不太相信地样子,便想着现在就试一试,毕竟这花没救活之前他也是不安心的。
于是他小心从怀中掏出装有甘霖玉露的瓶子,拔开塞子,小心翼翼地滴了一滴晶莹剔透的甘霖玉露在七色太阳花的花根处。
不过瞬息之间,原本蔫软枯萎的七色太阳花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生机,干枯的叶片渐渐舒展,发黄的花瓣重新染上艳丽的七色,花茎挺直,甚至比往日更加娇艳动人,连空气中都弥漫开一股淡淡的清香。
上次稻田的稻谷恢复生机时,胡澜枝还只是看到了结果,而这次他是完完整整看到眼前这盆七色太阳花恢复生机的过程,即使是早有心理准备,但他还是被这一幕震撼到。
缓过神来的胡澜枝眼中满是惊喜,随后他抬头看向季泊,目光真诚而灼热道:“子衿,谢谢你!”
季泊被胡澜枝看得脸颊发烫,连忙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耳根都红透了,小声道:“王爷!”
而此时的汀云殿内,胡云舒提着裙摆,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看到殿内只有泠妃一人,顿时撅起嘴,撒娇道:“母妃!你怎么不帮我多留一会儿四哥呀?我都还没见到他身边的那个书童呢!”
泠妃此刻满心都是那盆七色太阳花,却还是耐着性子安抚道:“云舒乖,你四哥有事要忙,等他忙完了,定然会带子衿来看你的。”
胡云舒虽有些不开心,却也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趴在了泠妃大腿上,泠妃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此事皇家狩猎场的风裹挟着草木的清冽,卷起月勒珠鬓边的碎发,她勒住马缰,胯下的白马人立而起,前蹄扬起又稳稳落下,她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刚才赛马的最后一程,她悄然收了力道,马蹄与胡修琛的坐骑几乎同时踏过终点线的红绸。
胡修琛翻身下马,抬手拍了拍马颈,目光落在月勒珠带着浅笑的脸上,眼底藏着了然却不点破,只朗声道:“公主好骑术!看来沃斯国人人皆擅骑射的传闻果然不虚。”
月勒珠亦翻身落地,指尖拂过马鞍上的纹路,故作随意地夸赞道:“旸郡王的骑术也很棒呢!我差点就输了,旸郡王骑术如此厉害,想必在朝堂上更是英姿勃发,郡王可有兴趣讲一些立过的功绩,也好让我开开眼啊!”
胡修琛闻言,忽然抚掌大笑,笑意从眉眼间漫开,带着几分戏谑的坦荡道:“功绩?公主这是高看我了,要说功绩,大概是去年冬日把御花园的腊梅折了半树,被父皇罚去御书房抄了三十遍《礼记》;或是上月溜出宫去市井赌马,赢了摊主两串糖葫芦,转头就被御史参了一本,不知公主觉得这些功绩如何呢?”
这番夸张又反转的话,让月勒珠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肩头微微颤抖:“旸郡王倒是……坦率。”
“我从不说虚言。”胡修琛摊了摊手,语气坦道:“治国之策、邦交之道,本王一窍不通,一来是真没兴趣,听着那些朝堂纷争就头疼;二来也没必要学,有上头几位才能兼备的皇兄在,我只需做个闲散王爷就可以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牵着马逛遍大靖的山川河湖,把酒临风看遍烟火,何苦困在皇宫那方天地里呢?”
月勒珠望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澄澈,知晓他说的是真心话,便不再追问朝堂之事,转而说起北疆的草原风光,说起策马奔腾时风掠过耳畔的畅快,胡修琛听得入神,偶尔插几句京郊的景致,两人骑在马背上,漫无边际地聊着,日光透过云层洒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歇了约莫半个时辰,胡修琛忽然眼睛一亮,抬手拍了拍弓箭道:“刚才赛马不分胜负,既然来了狩猎场,不如再比一场?看谁猎到的猎物多,如何?”
月勒珠眼底闪过一丝好胜的光芒,欣然应允道:“好啊!不过光我们两人比未免无趣,不如让珠珂和阿展也一同参加?”
她说着,目光看向身后骑马跟着的珠珂与胡修琛的贴身侍从阿展,这一回,她不想再刻意放水,可终究还得顾及着胡修琛颜面,便想着再拉上两人作陪,即便胡修琛输了,也不至于太过难堪。
胡修琛何等通透,瞬间领会了她的用意,笑着颔首道:“正合我意!阿展,珠珂姑娘,快来应战!”
珠珂立刻兴奋地应了声,阿展却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他虽懂点拳脚功夫,但骑射却只是略通皮毛,哪里敢跟擅长骑射的沃斯国公主同台竞技?可胡修琛和月勒珠发话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四人各自备好弓箭,翻身上马,月勒珠率先扬鞭,马蹄踏过青草,朝着密林深处奔去,宝蓝色的骑装在风中猎猎作响,身姿挺拔如松。
珠珂紧随其后,箭囊背在身后,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胡修琛不急不缓地跟在中间,目光偶尔落在月勒珠的背影上,带着几分欣赏。
最末尾的阿展则磕磕绊绊,马匹走得摇摇晃晃,连弓箭都握得有些不稳。
密林中,枝叶交错,鸟鸣兽嘶此起彼伏。
月勒珠拉弓搭箭,动作行云流水,一箭便射中了不远处的野兔,野兔应声倒地,紧接着,她又瞄准了枝头的山鸡,箭矢破空而出,精准命中。
珠珂也不甘示弱,弯弓射向一只奔跑的狍子,虽未射中要害,却也将其逼得无路可逃,反手又是一箭,稳稳拿下。
胡修琛则显得从容许多,偶尔出手,却也精准,只是比起月勒珠的干脆利落,终究慢了半拍。
而阿展,折腾了许久,连一只麻雀都没能射中,只能骑着马在林间打转,满脸窘迫。
日头西斜时,四人方才策马返程,清点猎物时,众人皆是一笑——月勒珠的猎物堆得像座小山,野兔、山鸡、狍子应有尽有,足足有十五只;珠珂次之,也有八只;胡修琛只有五只,虽比珠珂少,却比空手而归的阿展好了太多,也算保留了最后的颜面。
阿展涨红了脸,低头喏喏道:“王爷,我……”
“无妨。”胡修琛毫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而看向月勒珠,眼底满是钦佩道:“公主技高一筹,我输得心服口服,正好猎物新鲜,不如我亲自烤了,给公主尝尝鲜?”
月勒珠见他如此豁达,心中愈发欢喜,笑着点头道:“那就有劳旸郡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