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胡澜枝带着季泊已踏入了汀云殿,殿内熏着清雅的兰香,泠妃身着素色绣兰宫装,正坐在窗边抚弄琴弦,见二人进来,便放下琴起身。
胡澜枝行礼问安道:“儿臣给母妃请安。”
季泊也连忙躬身行礼道:“泠妃娘娘金安。”
“快起来吧!”泠妃笑着说道。
待二人落座,泠妃便对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与枝儿说些体己话。”
众人应声退下,唯有季泊还立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他正想跟着退出去,就看见胡澜枝回头对他颔首,他便乖乖待在了胡澜枝身后。
众人离去后,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泠妃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目光落在胡澜枝身上,状似随意地问道:“听说昨日枝儿带月勒珠公主逛了京城,枝儿觉得月勒珠公主性子如何?你们相处得还融洽吗?”
胡澜枝放下茶盏,语气听不出情绪道:“月勒珠公主聪慧通透,知书达理,昨日一见也算是很聊得来。”
泠妃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追问道:“是吗?那枝儿可否心悦月勒珠公主呢?”
胡澜枝立即皱着眉说道:“父皇之意是让太子与月勒珠公主联姻,论长幼尊卑,也该是太子为先。”
泠妃笑着摆了摆手后道:“你父皇让你们几个皇子都与她相处,便是让她自行挑选心意之人,感情之事,向来讲究情投意合,若你对她有意,我便让人去探探她的口风,若是两情相悦,为何要白白拱手让人呢?至于你父皇那边,我也会去说情的。”
这话一出,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季泊攥紧了衣角,目光紧紧盯着胡澜枝,心脏砰砰直跳,连呼吸都放轻了,他也想知道胡澜枝对月勒珠究竟有没有男女之意。
胡澜枝迎上季泊带着忐忑的目光,眼底掠过一丝暖意,随即转向泠妃,语气坚定道:“母妃,儿臣对月勒珠公主并无男女之情,只是觉得还算聊得来而已。”
季泊听到胡澜枝的回答后,紧绷的肩膀骤然放松,脸上的紧张渐渐褪去,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欢喜。
泠妃笑着说道:“枝儿无意便算了,我是听闻枝儿与月勒珠公主相处得不错才多问一嘴而已。”
就在这时,挽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脸色惨白道:“娘娘!不好了!那盆七色太阳花,不知怎的突然开始枯萎了!”
“什么?!”泠妃脸色骤变,手中的茶盏险些摔落在地,她猛地起身,急声道:“快!把花拿进来给我看看!这件事先不要张扬,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挽月应声快步退下。
胡澜枝眉头紧锁问道:“母妃,挽月说的七色太阳花可是父皇赏给太子的那株吗?”
“正是。”泠妃忧心忡忡站起身道:“后来太子将这花转赠给了容贵妃,前几日你父皇又让人送到我宫里,说让我赏玩几日再还回去,我是怕这花在我这出了什么问题,还特意派人去问了沃斯国的使者团问了问如何照料这花。”
不多时,挽月便捧着一个白玉花盆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面色惶恐的宫女。
只见花盆中的七色太阳花早已没了往日的娇艳,花瓣蔫软发黄,叶片干枯卷曲,原本鲜活的七色花瓣此刻毫无生气,连花茎都微微低垂着,一看便是濒临枯死之态。
泠妃看着这盆花,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目光扫过那两个宫女问道:“昨日我看这花还好好的,不过一夜功夫,怎会变成这样?”
左边的宫女连忙跪倒在地,声音颤抖道:“娘娘恕罪!昨日这花还生机勃勃的,今日清晨我们正要搬去晒太阳,便发现变成这样了!我们都是按照沃斯使者说的,隔三四天浇一次浸湿土壤的水,晴天便拿出来晒一至两时辰的太阳,奴婢们半点都不敢疏忽啊!”
右边的宫女也连忙附和道:“是啊娘娘!奴婢们也按吩咐,没有让其他人碰过这花了!奴婢们真的没有偷懒!求娘娘恕罪!”
挽月见状,轻声劝道:“娘娘,不如传宫中的花匠来看看,或许还有救?”
这时左边的宫女泪水直流道:“奴婢以前在花房当过差,这花的根都烂透了,应该……应该是很难救活了……”
胡澜枝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根部的腐烂痕迹,指尖摩挲着下巴,沉声道:“母妃,会不会是这花送来之前,就被人动了手脚?毕竟您照料得如此仔细,断不会一夜之间便烂根枯萎的。”
泠妃何尝没有想到这点,她叹了口气,眼底满是忧虑道:“我也这般猜想,可当时送来时,这花长得极好,我若是此刻说这花早就被人动了手脚,反倒像是我想推脱责任,容贵妃本就见不得我得你父皇宠爱,若是让她知道这花在我宫里死了,定然会借题发挥,在你父皇面前参我一本的。”
胡澜枝也陷入了沉思,殿内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阴云。
季泊看着那盆花,心中突然一动,他怀中的甘霖玉露,连病变的稻谷都能救活,这朵花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可皇宫里人多眼杂,若是暴露了甘霖玉露的秘密,肯定会被人当妖怪的。
他犹豫了片刻,然后便悄悄走到胡澜枝身边,在胡澜枝耳边用很低的声音,飞快地说了几句话。
胡澜枝闻言,眼睛猛地一亮,脸上的愁苦瞬间消散,随即看向泠妃,语气笃定:“母妃,这花我今日先带回王府,明日定然还您一株生机勃勃的七色太阳花。”
泠妃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苦笑道:“枝儿,你不必想着替我担责,这花已经死透了,你便是再有本事,也难起死回生,容贵妃那边无妨的,大不了我去给她赔礼道歉便是了,到时候再让你漪妃去你父皇面前说几句好话,想来也不会受太重的处罚的。”
“母妃,儿臣并非逞强。”胡澜枝目光坚定说道:“我确实有办法可以救活它!”
泠妃看着胡澜枝眼中的笃定,也迟疑了一下,她知晓胡澜枝素来沉稳,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便点了点头道:“好,娘相信你!”
胡澜枝小心翼翼地抱起花盆,对泠妃拱手道,“母妃,那我们便先告退了。”
“嗯!路上小心!一切尽力就好,莫要逞强!”泠妃起身相送,目光依旧落在那盆花上,满心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