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手心里慢慢的数着手里的铁砂,一般情况下,打狍子我一般装不超过三十颗豌豆一样大的铁砂,而这一次,我足足装了三十五颗。乌黑发亮的铁砂在我的手心里发着暗淡的寒光。我一下全灌进了枪管里,最后又装了些谷糠进去,把枪立着在地上砸了几下,把枪管里的火药铁砂夯实,最后一步,我拉起了枪栓,扣上了底火帽。
我不止一次的说过,枪就是我的胆,此刻的我真有一种枪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的豪迈?我端着枪,宛如一位战场上的将军,对大嘴说道,把门打开。大嘴眨巴了几下眼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走到门口,轻轻挪开顶着门的木棍,快速的一把就拉开了门,在门被拉开的一瞬间,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就飘了进来,让我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瞬间感觉清醒了许多。
我回头看看,沈烨又看着大嘴说道,你走在我俩身后给我俩照着亮,千万别照我们的眼睛。大嘴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端着枪第一个冲出了门外。
风依然在吹着,只是少了白天时的凛冽,在金黄色的手电光下,我们从嘴里呼出的白气清晰可见,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扬扬的下着,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此刻,地上的雪已经到了我们的脚踝处。我站在屋子外的那块大石头旁边四下巡视着,想看看那东西到底在什么地方?而此刻,那东西却停止了抽泣,听到的只有风吹过树梢,发出的呼呼声!
哎,怎么不叫了,沈烨有些生气的说道,我发现屋子外头没了动静,我转过身,从大嘴手里抢过了手电四下照了照,到处白茫茫的一片。在这极度严寒的夜里,我相信大多数猎物都躲在背风处藏着躲避着极度的严寒。我扯着嗓子吼了几声,想把那东西赶的远一点。省的我们一会儿睡的时候它再打扰我们。
我们屹立在风雪中又等了一会儿,可那个东西再没有再次发出那种让人有些瘆得慌的声音。我端着枪轻轻的放下了枪栓,对他们说道,这么厚的雪,就别找了,黑灯瞎火的不安全,回屋睡觉吧!
说完,我头前返进了屋子,他俩跟在我身后,再一次顶上了门。我把枪靠着墙轻轻的放了下来,走到火炉旁边烤了烤有些冰冷的双手。正准备解开鞋带上炕睡觉的时候,那种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声音,再一次传了进来,我们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我再一次系上鞋带,走到枪跟前拿起来了枪,对他俩说道,妈的,怎么又来了?走,出去把它赶的远一点,大嘴好奇的看着我问道,想个什么办法打死它就行了呗!我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就那么好打吗?黑灯瞎火的,看也看不见,怎么打?大嘴被我顶了一句,嘴里不知道叨叨着什么?还是拿起了手电轻轻的跟在了我们的身后。
我们再一次来到了屋子外,而这一次,那个叫声却没有停下来,但给我的感觉它就在我们附近,声音时而靠左,时而靠右,又感觉就在我们的前方,就连我这个好几年的猎人也失去了听声辩位的判断力。让人感觉到无比烦躁和不安。
大嘴拿着手电,时而照照左边,时而照照右边,总之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玩着稀奇的手电一样,完全没了章法,拿着手电到处瞎照。
事情太怪异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我曾经遇到过的鬼打墙一样,让人觉得头晕脑胀。有些昏昏沉沉。或许多年的经历让我感到了一丝不安,于是我在大嘴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说道,别他妈瞎照了,赶紧回去,大嘴回过神来,一溜烟向屋子里跑了回去,把我和沈烨留在了冰冷的屋子外。
那种诡异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我却不知道声音到底是从哪个方位传过来的,但我还是有些不死心的四下寻找着。尽管没有了手电,但靠着雪的反光还是能模糊的判断出眼前二十多米内的情形。
沈烨往我跟前靠了过来,拉着我的胳膊说道,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那声音吵的我头都疼,要不打一枪试试,看看能不能把它赶走,我想了一下,在这深更半夜的深山里,人是肯定没有的,于是我说道你就照着前方打一枪试试,沈烨倒也干脆,举枪上肩就扣动了板机,两三米长的火星子从乌黑的枪管里喷了出来,带着沉闷的巨大声响,让那个声音立马就停了下来。浓浓的硝烟味充斥着我整个鼻腔,让昏昏沉沉的我立马就清醒了过来。
等一声沉闷的枪声慢慢的消散在夜空里,我竖起耳朵又听了听,没错,此刻的风也停了,山里很安静,静的我都觉得都能听见雪落下来打在我身上发出的沙沙声!
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妈的,给老子再叫,吓不死你!然后我回头对沈烨说道,估计这次走了,快回去睡觉吧,累死了,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沈烨跟在我身后,一边走一边说道,最多夜里十二点,我好奇的回头说的道,你怎么道,沈烨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刚醒来的时候,大嘴还没穿裤子呢,因为他还在烤裤子,裤子也没干,根据这时间就能判断出现在最多十二点。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很快,我们再一次回到屋子里。却看到大嘴一个人蹲在炕上的角落瑟瑟发抖。
我白了他一眼,有些无奈的坐在炕沿边,再一次静下心来听听它到底走了没有?而这一次,他真的没有再叫,可沈烨一回到屋里,默默无闻的又开始了装枪。于是我说道,别装了,它可能走了,而他只是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一边装着枪,一边说道,我觉得还是装起来安全些。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对劲,它叫的时候我感觉头都晕,就在我脱了鞋上了炕盖上羊皮准备要躺下的时候,炕上的角落里却再一次传来了那种熟悉的声音,突然的叫声让我感觉到一阵阵头皮发麻!
瞬间,鸡皮疙瘩遍布了我的全身。因为我知道,声音传来的方向就是大嘴蹲着的那个角落。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量,瞬间掀开羊皮,一下就跳下了地,直愣愣的盯着炕上角落里的大嘴,此刻就连在装枪的沈烨也抬起了头来,盯着炕上的大嘴发愣。
此刻的大嘴十分诡异,他蹲在炕上的角落里,两只胳膊耷拉在膝盖上,用手抓着自己的脚尖。眼神有些迷离,就好像是喝醉了酒的醉鬼一样,唯一没变的是,他依然还在瑟瑟发抖,就好像是大冬天刚刚从水里爬出来的一样,就连流出来的清鼻涕也没有去擦拭。看上去很是别扭。
我扭头看了看沈烨,沈烨也看了看我,此刻的他刚刚扣上底火帽,枪栓已经拉了起来。但我明显的看到他拿着枪的手在颤抖抖,长长的枪管也跟着止不住的颤动着。我看了看沈烨,沈烨又看了看我,彼此脸上流露出来的都是那种不可描述的震惊。
大嘴?大嘴?我看着大嘴小声的叫了两声,可大嘴依然在哭泣着,那种声音至今我都无法忘记,有时候做梦还会梦到当时的那种情形,每当半夜惊醒,不常见的鸡皮疙瘩依然会一股脑的从身上冒出来。甚至觉得整个房间里都阴冷无比。
“大嘴”哭的很伤心,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鼻涕和口水止不住的流着。看上去诡异无比。要说起来,诡异的事情我见过真不少,可像这种发生在年轻后生身上的事情却真的没见过,所以,就连我都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紧张和不安。沈烨也叫了他两声,可他依然没有回答,自顾自的哭着没有说一个字。
看着他的样子,我突然想到了一种情况,那就是很有可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上了大嘴的身。被上身的情况我可不止见过一两次那么简单,那时候我起码见过四五次,所以我也知道一点皮毛。
当我想通了这一点,心里反而稍微平静了一点,于是我壮着胆子问道,你到底是谁?沈烨往我身边靠了靠,小声说道,“撞客”(迷信里的一种说道)吗?我转过头,看着他轻轻的摇摇头,意思是说我也不是太清楚,可大嘴依然没有回应我,依旧蹲在角落里抽泣着。
我又提高了嗓门问道,你到底是谁?而这次,他抬起头来,只看了我一眼,眼神由迷离变成了愤怒,但依旧没有说话。此刻,他的眼神没有了刚才的那种迷离,看上去却有些恶毒。
我们两个又挨着问了好几声,可他依旧没有说是一个字,就这样对峙了半个多小时,让我手足无措。阴冷的房间里,让我感到了一阵阵的疲惫。沈烨也放下了枪,打算往炉子里加点木头,让阴冷的屋子里更暖和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