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习惯性的抬起胳膊,想看看几点了,可电子表上依然没有字,我又回头看了看旁边睡着的沈烨,一脚踢了过去,老三,老三,快醒醒,沈烨不耐烦的转过身,哼唧了一声,又睡了过去。此刻的我已经毫无睡意,坐起来下地穿上了鞋,走到我的猎枪旁边,把枪拿在了手里。习惯性的想拉起枪栓,可我们的枪被雪泡了以后,枪管上早已生起一片淡黄色的铁锈,我试着拉了几下,还是把枪栓拉了上去,才发现“炮台”上早已没了底火帽。
我慢慢的放下了手里的枪,拿起沈烨的“狗头式”,很轻松的压起了狗头,我低头看了看朝天的“炮台”,别说是底火帽了,炮台眼里连火药都看不到,直到这时我才想起来,他的枪根本都没装。我用背枪带子上的细铁丝是捅了捅炮台上的小眼,正准备把枪装起来的时候,那种呜咽声又传了过来。说不上为啥?只要我听到这种呜咽声,从心底里就冒出一阵难以描述的惊恐。
我转头看了看大嘴,大嘴的脸色煞白,哆嗦着说道,老大,到底是啥东西啊?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脑袋。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在叫,这种哭声我也是第一次听见,他到底是啥?我真的不知道。
在我的记忆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声是猫在深更半夜“叫春”时发出的那种声音。若是它一边用爪子挠着门,一边叫,真的能把胆小的人吓死。而这种叫声并不像猫叫春时发出的那种恐怖的声音,反而真的就像是一个小孩受了委屈抽泣的声音。
声音断断续续,活生生的就像是一个小孩,受了委屈被冷落在一边发出的那种压抑的哭声!我拿着枪的手也止不住的哆嗦了起来!于是我看着大嘴说道,快把老三叫起来。大嘴退回到炕沿边,使劲推了推正在睡梦中的沈烨,或许是他睡的正香,被大嘴活生生的打断了,沈烨猛地坐起来看着这大嘴破口大骂道!你他妈有病啊!深更半夜不睡觉老弄我干啥?
沈烨肆无忌惮的发泄着起床气,恶狠狠的瞪着大嘴,就好像是大嘴从他手里抢走了一条美味的烤鸡腿一样。大嘴被他突然间的怒骂愣住了,两只眼盯着他发呆。我连忙阻止道,你别叫,你听,说完我伸手指了指门外。
此刻我也竖起了耳朵听着门外头,或许沈烨此刻已经清醒了过来,转头看着我问道,听啥听,啥声音也没有呀!几点了?怎么还不睡觉?这时大嘴好像想起了什么,看着沈烨怒道,你刚才骂我啥?有本事你再说一句,就在沈烨正要接话的时候,屋子外头的那种声音又传了进来。
我扭头看着沈烨眯眼眼问道,这是啥东西在叫?沈烨仔细的听着,一边系着皮袄上的扣子。然后淡淡的说道,我怎么感觉像狐狸?说着,他就跳下了地,一边穿着靴子,一边对我说道,快装枪,说着,他就来到了我身边,一把从我手里抢过了他的枪,从墙上的钉子上取下弹药袋,拿出装火药的牛角来开始装了起来。
大嘴听沈烨说是狐狸,一下也来了兴趣,笑呵呵穿着半湿不干的棉裤,一边笑呵呵的说道,妈的,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什么鬼东西,老三,好好打,打好了一只狐狸能卖不少钱呢!我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他问道,狐狸是这样叫的吗?沈烨头也没抬的说道,好像就是,我住在山里,也曾经听到过几次狐狸这样叫。我爹说那是狐狸在哭,或许是它失去了同伴。
沈烨看似无心的说着,可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正在按着枪帽的手也停住了!然后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我小声说道,我靠,这只狐狸不是来找那只被山狸子咬死的那只狐狸吧?它是不是来找我们报仇来了?我白了他一眼骂道,深更半夜的,别他妈胡说,怪瘆人的!
我装枪的目的原本是拿着枪出去看看,外头叫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他这么一说,我浑身冒着鸡皮疙瘩,或许大家好奇为什么?因为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遇到过一件诡异的事情。
那时我们把一只狐狸追到了老杨树的树洞里,狐狸被我打死了,狐狸皮也被我剥了下来就粘在屋子外的土墙上。可就这一天夜里,我真真切切的听到好像是有东西半夜挠着我们的门,或者是拍打着屋子的门,更诡异的是,第二天起来,我突然发现墙上的那张狐狸皮不见了,我们把屋子附近整个地方都找了一遍,可直到现在,那张狐狸皮也没有找到。那张狐狸皮到底哪去了?这是我一直想不清的一件事情。刚才沈烨这么一说,不由得让我联想起一些东西,而且是关于那些发生在狐狸身上的事情。
关于狐狸的事情,我当然也听我师傅说起过,他打狐狸时遇到的一些无比诡异的事情!而我一直就当做是一个传说或者是一个故事来听,从未放在心上,依旧是只要看见它,就会毫不犹豫的对着它开一枪,说来也是奇怪,那些年我可没少打过狐狸,可没遇到过一次像师傅说过的那种事情。
虽然我也看到过狐狸上人身的事,还曾经亲眼见过的两位先生是怎么处理它们的,然后那东西还说二十年后找他报仇的事情。我也听两位先生说过,不是所有的狐狸都有修炼的天赋,也许几百只里面只能出一只,甚至是几千只里面出一只,这就说明遇到这种事的几率太低了。而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外头“哭泣”的到底是不是狐狸,就算是狐狸,而它为什么会“哭”呢?
外面哭泣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我一遍又一遍的想着,难道它真的是沈烨所说的狐狸在哭泣吗?它为什么会哭?它是想表达什么吗?此刻屋子里很静,静得我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嘴回过头来看着我说道,老大,走——出去打一枪,运气好的话,又能卖个四五百。
我凝重的看了他一眼,对他轻轻的摇了摇脑袋,示意他不要说话,此刻,沈烨手里的底火帽也扣在了“炮台”上,然后慢慢的站了起来,转过头看着我说道,走——出去看看,然后又转过头对大嘴说道,你去把袋子里的手电筒拿出来。大嘴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屁颠屁颠的跑到炕上,从包里拿出了手电,兴冲冲的看着我推开了电门一边呲着牙说道,走吧!
金黄色的手电光像早晨初升的太阳,照亮了整个昏暗的房间。让无比紧张的我缓和了很多,我轻轻的走到炕沿边,从枕头底下拿出烟来给他俩发了一支,然后给自己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浓烈的烟划过我有些干涸的嗓子,让我禁不住的咳嗽了起来,一阵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我靠着炕沿边坐了下来。
走啊——大嘴再一次催促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得上抽烟,我并没有理他,自顾自的一口接着一口的吸着烟。看我没有动静,大嘴也点上了手里的香烟,有些兴奋的说道,哈哈,没想到狐狸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黑着脸白了他一眼,小声说道,你们就不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劲吗?我的话音刚落,沈烨慢慢的回过头来,看着我问道,什么意思?我吸了一口烟,又说道,我打猎好几年了,今天这件事情我感觉很不对劲。
我这么一说,就连龇牙咧嘴的大嘴都安静了下来,一本正经的问道,老大,哪里不对劲?我淡淡的说道,别的我不说,就说锅里的狐狸肉,他是怎么被叼走的?要知道,锅里可都是冰,肉就冻在冰里,他是怎么被叼出去的?你们想过没有?短短的几句话,好像提醒了他们一样,而就在此刻,那种凄惨而又有些诡异的哭泣声又传了进来,听动静,它就在门外不远处。
我们三个同时看向了屋门,就像是说不定哪一刻外面的东西就会破门而入。空气有些紧张,就连昏暗的油灯也有些飘忽不定。
我把烟头扔在地上,再使劲踩上一脚,直接抢过沈烨手里的枪,淡淡的说道,妈的,这东西如果不走的话,今夜我们将不得安宁,走,一起出去,把它赶的远一点。就在我准备要出门的时候,沈烨一把拉住了我,说道,你把你的枪也装起来吧!妈的,手里没个东西,我也有些害怕,我黑着脸看着他,说道,我的枪栓上全是铁锈,要擦一会儿的。不急,你慢慢擦吧,我们等着你,沈烨又继续说道。
此刻的我有些无奈,我又能怎么办?我还是拿起了自己枪,从子弹袋里掏出一块破布来,开始在枪栓上慢慢的擦拭起来,最后又滴了一点枪油,走到火炉旁边烤了烤,等枪凉了,再开始装枪,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装枪的时候增加了火药量,等把火药灌进去以后,把铁砂倒在手心里数了数,一般情况下,打狍子我一般装不超过三十颗豌豆一样大的铁砂,而这一次,我足足装了三十五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