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时,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宋朝执行严格的宵禁,一般是五更三点宫内击鼓,内城和外城的所有城门才会同时打开,外城的人才能进入内城。
这会还早,墨兰昨日与禁军将士们计划的行动时间是五更天五点,这个时间也是日常朝会开始的时间,按照官家的计划,等到五更五点,宫门关闭,禁军方可行动。
不过这会,她也没了睡意,干脆翻身起床,来到禁军大营附近的繁塔。
这座塔位于城外东南角,一共有九层,非常高,站在塔上,可以将整个汴京城内城以及城东南部尽收眼底。
虽不用登高她也能用神识观察到城内动静,可她还是不放心,官家昨日的计划看似完善,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这次行动的皇城司、三衙、禁军很可能有邕王和兖王一派的人。
官家的计划是昨日制定,且目前知晓的人只有皇城司、三衙、禁军的最高统领,这些人墨兰看过,都是忠心的。
不过具体实施过程中,下面的人只要有一人发现不对,通知邕王和兖王,就可能会引起混乱。
五月的晨风将衣衫吹得猎猎作响,墨兰迎着风眺望城内,神识也同步探出去。
大部分朝臣们都已经出发前往皇宫,也有几个刚起床的,正手忙脚乱的收拾,墨兰却没心思嘲笑,而是将神识探向邕王府和兖王府。
官家昨日应该是派了人特意通知两位王爷上朝,因为两位王爷的府邸都在内城,距离皇宫比较近,这会邕王和兖王还在下人的伺候下开始用餐。
邕王和嘉城县主果然是亲父女,两人是一脉相承的狠毒。
一个下人不过是在为他布菜时,手抖了一下,粥洒到另一盘菜上,他就立刻让管家将人堵嘴拉下去打板子。
房内的管家和其余伺候的下人全程未发一言,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似乎见怪不怪。
就这样行事作风狠辣,一言不合就要命的人,到底是怎么成为皇位的有力竞争者的,要知道邕王从未掩饰过他的性格,那些投靠他的大臣就不怕被卸磨杀驴?
墨兰留了一丝神识在邕王府,又将神识探向兖王府,兖王这会已经用完早膳,带着管家走向马车。
这人的性格和邕王是两个极端,他很会经营自身形象,在外表现的性格亲切随和,文武双全,处事认真细致,朝中很多大臣折服在他的人格魅力下。
不过,兖王有个致命缺点,就是子嗣不丰,如今年过四十,才仅得了一个体弱的儿子。
这也是邕王明明性格残暴,还有众多追随者原因,无他,儿子多。
“阿福,自官家通知本王今日上朝开始,本王的眼皮就一直跳,你等会警醒些,若本王过了午时还未出宫,就去城郊搬救兵!”
即将登上马车前,兖王看向皇宫的方向,突然转头悄声跟随伺在旁的管家吩咐,平日里他都不用上朝的,昨日,张茂则亲自来府里,说官家口谕,让他今日上朝。
这事情,透露着古怪。兖王的警惕性很高,拥有一个政治家的基本素养和敏锐度,比起嚣张跋扈的邕王和捡漏得到皇位实际没啥才能的赵宗全,他更适合当皇帝。
只是可惜了,兖王的原型是赵祯的亲兄弟,这个世界设定的是赵祯同辈的宗室子弟,自然是比不上赵宗全这个曾经被赵祯收养的儿子。
墨兰虽然替兖王感到可惜,却丝毫不做迟疑的对今日的部署进行调整,等会要先派人将这位叫做阿福的管家捉住,免得他跑到京郊通知兖王的私兵谋反。
随着神识观测到汴京城中所有重臣、宗室都进入皇宫,五更五点一到,宫门落锁,皇城司派重兵守卫宫门,墨兰知道可以开始行动了。
她这边以最快速度回到禁军大营,回到营帐换上铠甲,随后快速来到中军大帐前,亲自擂响巨大的战鼓,节奏由缓至急,向全禁军将士发出集合信号。
一刻钟后,各军、营、都的指挥使、都头等军官,闻鼓声立即跑步至校场点将台下,按所属部队和官职高低迅速列队。随后,全体士兵在军官带领下,整齐列阵于校场。
墨兰满意点头,登上大营最高的点将台,亲自宣读昨日拟好的军令文书:
“郑将军带领一万禁军,前往城郊东北方向的邕王豢养私兵的庄子,捉拿叛军。
张将军带领一万禁军,前往城郊西南方向兖王豢养私兵的庄子,捉拿叛军。
袁指挥、徐指挥使、顾指挥使分别带领一万禁军,封锁内城和外城的所有通道,包括外城12座陆门,6座水门;内城10座城门,所有人无特殊情况不得进出。
另1000先锋营禁军,随本将军进程,封锁邕王府和兖王府。”
发布军令时,墨兰的神识早已覆盖整个校场,那些早就投靠邕王和兖王的将士立刻原形毕露,或是冷汗潺潺,或是浑身发抖,或是神色大变……
墨兰不动声色的记下几人名字,利用负责行动的将领上台誓师的时间,将这几人的名字分别告诉他们,之后的事情,他们自然会知道处理。
还好,邕王和兖王在军队的势力不深,现场只有十几人是邕王和兖王的死忠党,其余的墙头草根本不用担心,他们自然知道怎么样的选择是对的。
接下来,各个行动队伍有序出发,墨兰也带着先锋营禁军直奔内城,也是赵祯在部署之前根本没有通知任何人,邕王和兖王基本没有准备,包围两位王爷的府邸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兖王妃的性格和兖王一样,见府邸被围,立刻就明白大事不妙,也不吵不闹,反而是冷静的安抚府中妻妾下人的情绪,并亲自与守卫的将领商量,希望能让府外物资可以送进去。
她的态度极好,守卫的将领想了想还是通知了带队围困邕王府的统领墨兰。
官家只是要求围住兖王府,并没有要饿死他们,墨兰自然无有不应,只是要求守卫将领严格检查,进去的物资只能是吃食,不能有毒药,不能有武器。
邕王府就没有这么懂事了,先是邕王妃的贴身嬷嬷出来叫骂一通,墨兰没理会,随后就是邕王妃带着嘉成县主到门口试图闯出去。
守卫的士兵自然不允,两人就如同泼妇一般,竟然指挥府中家丁想要对禁军动手,这俩母女无论在原着还是现在,都好像永远不会审时度势,总是一副邕王老大她们老二的态度。
墨兰也不惯着,直接让将士们将试图闯门的邕王府家丁就地斩杀,随着第一个家丁的手臂被砍下,邕王府的家丁也顾不得邕王妃和县主的威胁,纷纷往府内逃窜。
邕王妃和嘉成县主气的脸色铁青,只得悻悻然退回府邸。
收拾完这两母女,墨兰还亲自跑了趟皇宫外,抓到了收到风,准备出城的兖王管家阿福。
如此,城内的危机算是彻底解除。
又过了一个时辰,城外陆续发出两声巨响,两枚信号弹从两个方向升空,这是去抓捕邕王和兖王私兵成功的信号。
墨兰满意点头,城外的危机也解除了,心中暗想果然关键时候还是要靠武将,要是还像之前一样重文轻武,只怕就邕王和兖王那点私兵就能将汴京城搅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