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潭龙宫旧址内,养魂玉池中灵液氤氲,玄奘浸泡其中,面色稍缓,但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如游丝。孙悟空以火眼金睛细察,见其三魂七魄虽被玉池灵气勉强稳住,却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尤其是那主掌意识智慧的‘爽灵’一魄,受损最重,若非锦斓袈裟护持,恐已消散。
“师父魂魄受那妖孽魔音重创,非寻常药石可医,这养魂玉池也只能延缓其衰。”孙悟空眉头紧锁,对守在一旁的沙悟净道,“为今之计,需得尽快让乌鸡国真国王魂魄归位,重掌朝纲。一国之君的人道皇气与万民愿力,或可助师父稳固魂魄。再者,那太子处,也需真相大白,方能合力应对后续变故。”
沙悟净忧心道:“大师兄所言极是。只是国王魂魄被镇于祭天坛下三年,恐已极度虚弱,如何能轻易归位?那假王虽失妖道扶持,但朝中党羽仍在,太子态度未明,贸然行事,恐生枝节。”
猪悟能哼哼唧唧地凑过来:“猴哥,要俺老猪说,直接打上金殿,揪出那假国王,一顿好打,叫他现出原形,岂不省事?”
孙悟空瞪了他一眼:“你这呆子,只知蛮干!那假王占据国王肉身三年,已窃取部分国运,若强行逼其现形,恐伤及国王肉身根本,甚至可能引得国运反噬,殃及师父。需得寻个稳妥法子,让其自愿离体,或以外力安然剥离。”
他踱步沉吟片刻,道:“俺老孙先去祭天坛下取回国王魂魄,再寻太子陈明利害。八戒、沙师弟,你二人守好师父,寸步不离!白龙马,警觉四周水脉动静!” 吩咐已毕,他身形一晃,再次遁出龙宫,径往乌鸡国皇城而去。
此时皇城历经大战,满目疮痍,人心惶惶。假国王(青毛狮妖附体)被文殊菩萨带走后,那具肉身陷入昏厥,被宫人安置在寝宫。太子监国,正忙于安抚臣民,收拾残局,焦头烂额。
孙悟空隐匿身形,轻易避开巡逻侍卫,再至祭天坛下。坛基深处,那枚锁魂玉静静悬浮,其中国王魂魄的光晕比之前更加黯淡。孙悟空小心翼翼将其取出,以自身纯阳仙力缓缓温养,能感到魂体中传来微弱的感激与悲苦之意。
“陛下稍安,俺老孙定助你重见天日。”孙悟空安抚一句,将锁魂玉收起。下一步,便是要见太子。
太子此刻正在东宫偏殿,对着烛火,面色阴晴不定。日间种种,妖道现形,父王(假)昏厥,孙悟空与菩萨对峙……信息量太大,他心乱如麻。虽早有怀疑,但真相如此骇人,仍让他难以接受。尤其那妖道竟是文殊菩萨坐骑,这背后意味着什么?他不敢深想。
“太子殿下,夜深不寐,可是心有疑虑?”一个声音突兀地在殿内响起。
太子骇然转身,只见孙悟空不知何时已坐在窗边太师椅上,正悠闲地抛着那枚锁魂玉。
“孙……孙长老!”太子强压惊惧,屏退左右,低声道,“您……您如何进来的?”
孙悟空笑道:“区区宫墙,如何拦得住俺老孙?太子,俺且问你,今日之事,你如何看待?”
太子神色变幻,最终咬牙道:“长老,那妖道……那妖孽所言,可是真的?我父王他……他真的早已遭了毒手?如今宫中那位,真是妖孽所扮?”
孙悟空点头,将锁魂玉递过:“陛下魂魄在此,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你若不信,可自行感应。”
太子颤抖着手接过玉符,指尖触及瞬间,一股血脉相连的悲戚与呼唤直冲心田!他身躯剧震,泪如雨下,“噗通”跪地,对玉符泣道:“父王!是儿臣不孝!竟让妖孽蒙蔽三年,使父王受此苦难!” 至此,他再无怀疑。
哭罢,太子对孙悟空叩首道:“孙长老!求长老施展神通,救我父王,除此妖邪!乌鸡国上下,永感大恩!”
孙悟空扶起他,正色道:“太子请起。救陛下乃分内之事。然此事棘手,那假王占据龙体三年,已与国运有了一丝联系,强行驱除,恐两败俱伤。需得寻一至亲血脉,于皇室宗庙之内,以正统祭祀之力为引,辅以纯阳法宝**,方能安然将其魂魄逼出,而不损陛下肉身国本。”
太子忙道:“需要何物?本王……不,儿臣立刻去办!”
孙悟空道:“需太子你一滴心头精血,于宗庙祭祀大典时,滴于传国玉玺之上,引动国运龙气。再借俺老孙一件纯阳之宝,震荡其魂,当可功成。只是……” 他顿了顿,“祭祀之时,需满朝文武在场,以示正统。那假王朝中党羽……”
太子眼中闪过决然:“长老放心!妖道已除,那些趋炎附势之辈,不足为虑!儿臣这就去安排,三日后,于宗庙举行祭天大典,一来告慰天地,平定民心,二来……便依长老之计,迎回父王!若有敢阻挠者……” 他眼中寒光一闪,显露出储君的杀伐果断,“休怪本宫无情!”
孙悟空点头:“如此甚好。这三日,俺老孙需设法稳住师父伤势,并探探那假王肉身虚实。太子且去准备,万事小心。”
计议已定,太子自去暗中布置,调动忠于王室的力量,清洗妖道余党。孙悟空则返回碧波潭龙宫,将计划告知沙僧、八戒。
然而,事情并非一帆风顺。当孙悟空试图探查那具昏迷的假王肉身时,发现其体内竟残留着一道极其隐晦的佛门禁制,似乎在保护这具肉身,防止其彻底崩坏。“文殊菩萨留下的后手?”孙悟空心中冷笑,却也不点破,只暗中记下。
另一方面,玄奘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养魂玉池虽能温养,但其魂魄损伤乃大道之伤,非寻常手段可愈。孙悟空尝试以自身大罗仙元度入,却如石沉大海,收效甚微。
“看来,唯有尽快让国王归位,借王朝气运一试了。”孙悟空心中焦急,却也无计可施。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乌鸡国宗庙,庄严肃穆。钟鼓齐鸣,旌旗招展。满朝文武,皆奉命而至,虽大多不明就里,但见太子神色凝重,甲士环伺,皆不敢多言。那具昏迷的“国王”肉身,被安置在龙辇上,抬至宗庙大殿中央。
太子身着祭服,手持玉玺,立于祭坛之前。孙悟空变化为一名侍卫,站在其侧后,暗中将一股纯阳仙力注入太子体内。
吉时已到,太子焚香祷告,声音悲怆而坚定:“皇天后土,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今日……今日要迎回真正的父王!涤荡妖氛,重光社稷!” 说罢,咬破指尖,将一滴心头精血滴于传国玉玺之上!
“嗡——!”
玉玺骤然大放光明!受太子精血与祭祀之力激发,乌鸡国积攒的国运龙气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笼罩整个宗庙!传国玉玺更是脱离太子之手,悬浮于空,洒下道道祥瑞霞光!
与此同时,孙悟空看准时机,将早已准备的一道至阳至刚的“太阳真火符”(取自老君八卦炉旁,平日用来点炉子的)弹向龙辇上的假王肉身!
“噗!”
真火符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股灼热却温和的纯阳之气,瞬间打入假王体内!与其体内那佛门禁制以及窃取的国运发生剧烈冲突!
“呃啊——!”
那昏迷的假王肉身猛地剧烈抽搐起来,口鼻中溢出黑气!一个狰狞的青色狮子虚影被迫显化,发出无声的咆哮,挣扎欲出!而另一道明黄色的、微弱的人形魂魄(真国王)的波动,也开始在肉身上浮现,与狮子虚影争夺主导权!
“妖孽!此时不出,更待何时!”孙悟空暴喝一声,声如雷霆,震慑妖魂!
太子亦高举玉玺,引动国运龙气,喝道:“煌煌国运,岂容妖邪玷污!助我父王,归来!”
在国运龙气、太阳真火以及孙悟空音攻的三重压迫下,那青色狮子虚影终是抵挡不住,发出一声凄厉哀嚎,“嗤”的一声,被硬生生逼出了国王肉身!虚影在空中扭曲挣扎,却因失去肉身依托,又无妖道法力支撑,迅速变得透明,最终消散于天地之间!
而那道明黄色的真国王魂魄,在国运龙气的接引下,缓缓沉入肉身之中。
片刻之后,龙辇上的“国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浑浊与诡异,而是充满了沧桑、悲恸,以及一丝重获新生的茫然。
“父王!”太子扑到榻前,泪流满面。
文武百官见这“死而复生”、眼神清明的国王,又感受到那纯正的皇室血脉气息与国运共鸣,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纷纷跪地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真正的乌鸡国王,时隔三年,终于归来!
孙悟空见大功告成,微微松了口气。然而,他敏锐地察觉到,国王魂魄虽归位,但其魂体受损极重,与肉身的融合也并非完美,需要长时间调养。而更重要的是……
他抬头望向碧波潭方向,心道:“国王已归位,接下来,便要看这王朝气运,能否救回师父了……”
乌鸡国的天,似乎要亮了。但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