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庆二年的季风,吹拂过已然换了天日的南洋。曾经部落林立、纷争不休的广袤海域,自爪哇、苏门答腊的丰饶之地,至帝汶、香料群岛的遥远边陲,第一次被纳入了一个统一的、名为“华胥”的秩序之下。烽火渐熄,海波不兴。
在原“爪哇巨猿”部落核心区域,一座位于战略要冲、被重新命名为“定南”的天然良港,成为了华胥新设立的“南洋都护府”的临时驻所。都护府衙署依山傍海而建,虽尚显简朴,却已初具规制。黑底金字的华胥旗帜在衙署门前高高飘扬,取代了昔日各部杂乱无章的图腾。
东方墨并未在此久留,他将具体的治理事宜交由能力日益彰显的李恪总揽,以“南洋行营总管”之职,署理军政要务。塔雅则凭借其独特的亲和力与对本土习俗的深刻理解,协助李恪处理与归附各部的关系,推行教化,被誉为“融土使者”。
一道道政令自都护府发出,如同涓涓细流,开始浸润这片新附之地:
原有的部落疆界被打破,依照地理、人口与华胥的治理需求,重新划分为若干州、县,由华胥派遣的流官与经过甄选、表示忠诚的归附部落首领共同治理,相互制约。
华胥通行的律法、文字、度量衡制度被刻于木榜、石碑,立于各个人口聚集之地,由识字的吏员或归化者宣讲,取代以往口耳相传、各部落迥异的习惯法。
来自天枢城的学者与精通农桑、工巧的墨羽成员,被有组织地派遣至各地。他们教导土着居民更先进的耕作技术,引种新的作物,改良渔具,甚至开始尝试开采已探明的矿藏,将文明的火种,从沿海港口撒向内陆的雨林深处。
重要的港口与航道节点,开始兴建永久性的灯塔、埠头与小型戍堡,由华胥水军定期巡弋,保障商路安全,也震慑任何潜在的不轨之心。
归附的进程并非全无波折,偶有地处偏远、冥顽不灵者,或在变革中利益受损的旧势力,试图掀起小小的浪花。然而,在南洋都护府高效的情报网络与李恪麾下足以碾压任何反抗的军事力量面前,这些零星的动荡,如同投入巨湖的石子,仅能泛起几圈微不足道的涟漪,便迅速被平定、消化。
曾经象征着野蛮与掠夺的独木战舟,逐渐被用于捕鱼与沿岸贸易;曾经挥舞着石斧骨矛的战士,部分被吸纳整编为维护地方秩序的府兵,部分则在华胥官吏的引导下,拿起更为高效的农具,走向田间地头。
站在“定南”港新修的望海台上,东方墨与青鸾极目远眺。碧波万顷,帆影点点,既有华胥的巡逻舰船,也有恢复了生机的土着渔舟,甚至开始出现来自更遥远国度的商船身影。
“南洋……总算初步安定了。”青鸾轻声道,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
东方墨微微颔首,目光深邃:“此非终点。治理远比征服更为漫长。需以数十年之功,方能将此地真正化为华胥不可分割之血肉,成为我等面对未来风浪的坚实后盾。”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慨然:“卡拉克以其贪婪点燃了战火,却也阴差阳错,促成了这南洋万岛前所未有的统一之局。自此,这片海疆,当以我华胥之意志为秩序。”
在他的身后,都护府的官吏们忙碌穿梭,码头上货物装卸有序,远方的村落升起袅袅炊烟。战争的创伤正在被迅速抚平,一个崭新的时代,已然在这片曾经混乱的土地上,拉开了序幕。
万里海疆,终告平定。华胥之鼎,已稳立于南洋。星火之光,已在这片曾经蒙昧的土地上点燃,其势虽微,其光渐长,终将照亮更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