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这潭水,表面因前次校场风波稍显平静,底下却因宁王与安王这两条急欲扳回一城的恶鱼,而暗流更汹涌了。萧战呢?他仿佛是个经验老道的钓客,优哉游哉地坐在岸边,用的鱼竿名叫“钓鱼执法”,饵料都懒得换新的,就等着那两条蠢鱼来嘬,顺便看看他们能蠢出什么新高度。
宁王府那间幽暗的密室,仿佛成了负面情绪的垃圾场。上次摔碎的玉扳指碎片还没清理干净,宁王又心疼又愤怒,像头被抢了食的困兽,来回踱步,地毯都快被他磨出火星子了。
“皇叔!天赐良机!”宁王挥舞着一张小纸条,兴奋得像是赌徒看到了绝杀牌,“内应传来确切消息,三日后,萧战那厮要进宫探视父皇病情!这是我们绝佳的机会!就在他进宫前一晚,把咱们精心准备的‘大礼包’给他埋后院假山下!等他第二天穿戴整齐准备面圣,我们的人就来个‘例行检查’或‘意外发现’,人赃并获!我看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安王依旧维持着他那副阴沉的冷静,他慢条斯理地捻着几根稀疏的胡须,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寒光:“嗯,时机拿捏得尚可。进宫前夜事发,他确实会措手不及。即便不能当场将其置于死地,一个‘私藏僭越之物、居心叵测’的重大嫌疑,也足够让他在父皇心中种下猜忌的种子。届时,夺职查办是第一步,失去圣心才是关键。”
这时,他们的具体执行人,安王府的“得力”干将,名叫苟图(人如其名,长相就透着股苟且偷安的气质),立刻拍着瘦骨嶙峋的胸脯表忠心:“两位王爷放一百个心!属下买通的是萧战府上一个负责修剪花草的外围仆役,绝对可靠,嘴巴严实!路线、时间、埋藏地点,都打点得明明白白!那萧战一介莽夫,府内防卫看似严密,实则外紧内松,漏洞百出!我们派去的人都是江湖上身手利落的好手,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完成使命!”
宁王闻言,脸上露出近乎狰狞的笑意,仿佛已经看到萧战银铛入狱的惨状:“好!此事若成,本王重重有赏!记住,东西要放得巧妙,既要足够隐蔽,不能被提前发现坏了计划,又要确保能被我们的人‘轻易’搜出来!那件龙袍,做工是粗糙了点,但该有的形制都有,关键是其代表的‘不臣之心’!”
安王阴恻恻地补充,像是毒蛇吐信:“手脚务必干净,所有可能指向我们的线索,都要提前掐断。就算万一……事情有变,也最多到你苟图这里为止,明白吗?”
苟图脸上瞬间浮现“我懂,我就是那个随时准备英勇就义的耗材”的悲壮表情,铿锵有力地回答:“属下明白!为王爷大业,万死不辞!”(内心oS:奖金得先预支点吧?)
就在宁安集团紧锣密鼓准备他们的“送礼”大业时,京城各大茶馆酒肆里,关于萧战的谣言仍在以各种版本流传,成为了市井小民最好的佐餐话题。
“听说了吗?萧国公在沙棘堡,那可真是一手遮天呐!律法自己定,税收自己收,官员自己挑,生杀大权一把抓!”一个茶客说得唾沫横飞,仿佛亲眼所见。
“何止啊!”旁边一人立刻神秘地接上话茬,压低声音,“我有个远房亲戚在安王府当差,听说萧国公私下里常抱怨,说满朝文武都是……都是酒囊饭袋,只会窝里斗!要不是他在西边顶着,大夏的江山早就不稳喽!”
“嘶……这话也敢说?太狂了!怪不得招人恨呢!”
“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过这位国公爷行事也确实……彪悍了点,不太讲究官场规矩。”
这些议论,自然有渠道传到萧战耳朵里。石小虎汇报时,萧战正对着一盘油光锃亮的红烧肘子发动猛烈进攻,闻言头也不抬,含糊道:“让他们说去,又不会少块肉。等老子把幕后黑手揪出来,把他们脸打肿的时候,希望他们的嘴皮子还能这么利索。”
行动之夜,月隐星稀,黑得纯粹,正是干些偷鸡摸狗勾当的绝佳时机。两条黑影,如同训练有素的快递员,凭借内应提供的“导航图”,精准地翻越萧战府邸的后墙,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后花园的假山下。
黑衣人甲(小声嘀咕,带着完成任务前的轻松):“是这儿吧?地图上画了个大红叉。”
黑衣人乙(信心满满,开始挖土):“没错!就这儿!赶紧埋了好回去领赏钱!都说萧战府上跟铁桶似的,我看也就那么回事,这不跟回自己家后院一样?”
两人动作麻利,很快挖出一个浅坑,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快递”放了进去。就在他们拿起铁锹,准备填土完成这单“业务”时——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呃不对,重来——抓刺客啊!”李铁头那如同闷雷般的暴喝骤然炸响!
刹那间,仿佛魔法一般,四周假山后、花丛里、甚至屋顶上,瞬间亮起无数火把,将小院照得如同白昼!李铁头带着一队眼神锐利、杀气腾腾的亲兵,从各个意想不到的角落涌出,瞬间形成了铁壁合围!
更让两个黑衣人崩溃的是,萧战本人也优哉游哉地走了出来。他披着件花里胡哨的锦缎外套,一边打着巨大的哈欠,一边啃着个热乎乎、香喷喷的烤红薯,嘴里还抱怨着:“我说铁头,你这台词能不能更新换代一下?毫无新意,差点把老子的烤红薯吓掉!”
他踱步到坑边,用脚尖踢了踢那包东西,好奇道:“这啥玩意儿啊?大半夜的,给老子送温暖还是送惊喜?挖出来让老子开开眼。”
亲兵们手脚麻利地将油布包起出,当场打开。在跳动的火把光芒下,那件皱巴巴、针脚歪歪扭扭像蜈蚣爬的“小龙袍”,以及几件质地感人的“僭越玉器”,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两个黑衣人面无人色,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浑身抖得像筛糠。
萧战弯腰捡起那件龙袍,拎在手里抖了抖,对着火光仔细端详,表情严肃得如同在鉴赏传世国宝。半晌,他才啧啧出声,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嫌弃:“我滴个乖乖!这刺绣,是跟村口王奶奶学的吧?这布料,是去年京城布庄清仓甩卖论斤称来的吧?宁王和安王也太他妈抠搜了!栽赃陷害能不能走点心?下点血本行不行?就这?就这破烂玩意还想冤枉老子要造反?老子真要造反,高低得整一身苏绣的龙袍,配个和田玉的腰带扣,那才像样!这玩意儿穿出去,还没走上金銮殿就得被笑话死,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李铁头在一旁憨憨地、无比真诚地补了一刀:“将军,俺觉得这龙袍,还没咱沙棘堡年底扭秧歌的戏服鲜亮好看呢!”
两个黑衣人听得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刚才挖的坑里,职业生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和质疑。
萧战并没有如反派预想的那样私下处置他们。他反而和颜悦色(如果那表情能算和颜悦色的话)地对两个面如死灰的黑衣人说:“别怕,老子是文明人,讲究依法办事,不搞私刑那一套。送你们去个地方,包吃包住,还有青天大老爷给你们主持公道。”
第二天,萧战压根没按原计划进宫。他直接指挥李铁头,押着两个活口刺客、那个被买通后吓得几乎精神失常的花匠仆役、以及那包寒碜到家的“僭越物证”,外加夜枭“友情”提供的、经过巧妙处理的部分资金往来线索,组成了一个阵容豪华的“自曝卡车”队伍,浩浩荡荡直奔京兆尹衙门!
一百名沙棘堡亲兵在衙门口雁翅排开,那股子百战精锐的肃杀之气,瞬间让半条街的温度都降了几度。李铁头抡起鼓槌,“咚咚咚咚”把登闻鼓敲得震天响,嗓门洪亮得堪比扩音喇叭:“青天大老爷在上!有歹人蓄意栽赃陷害朝廷功臣、陛下亲封的镇国公!现已人赃并获!求青天老爷为我家国公爷做主,严惩恶徒,以正视听啊——!”
这一嗓子,如同在滚油里泼了瓢冷水,瞬间炸锅!附近的百姓、商贩、路人,呼啦啦全围了过来,眨眼间就把京兆尹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啥?镇国公被栽赃了?”
“嚯!人赃并获!谁这么大胆子,敢陷害国公爷?”
“快看快看!那包里露出来的是……是龙袍?我的老天爷!这是要往死里整啊!”
京兆尹正在后堂优哉游哉地品着今年的新茶,听到堂外震耳的鼓声和喧哗,以及下属连滚爬爬的禀报,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头皮瞬间发麻。他硬着头皮升堂,看到堂下跪着的刺客、仆役,以及那刺眼无比的“龙袍”物证,再瞅瞅门外那群煞气腾腾的亲兵和群情汹涌的百姓,心里已经把宁王和安王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他知道,这事捂不住了,只能一边在心里骂娘,一边硬着头皮接下这烫手山芋,同时火速派人进宫向皇上禀报。
消息像插了翅膀,迅速传遍京城各个角落。茶馆酒肆的话题风向瞬间逆转。
“听说了吗?有人给萧国公栽赃龙袍,结果被萧国公将计就计,人赃俱获,直接扭送官府了!”
“我的天!萧国公真乃神人也!这反应,这手段!”
“我就说萧国公是冤枉的!那样的英雄人物,怎么可能做那种大逆不道之事!果然是有人眼红嫉妒,恶意陷害!”
舆论战场,萧战不费吹灰之力,完成了一次漂亮的Ko。
场景五:反派窝里斗与狼狈的断尾求生
消息如同丧钟,传到了宁王府和安王府。
“废物!一群废物!”宁王气得双目赤红,一把将桌上新换的官窑茶具扫落在地,碎片四溅,“两个人!就两个人!都能被当场活捉?那萧战是未卜先知吗?还是他府上遍地是眼睛?”
安王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他比宁王看得更深,也更心惊:“不是他们废物,是我们从头到尾都被萧战算计了!他早就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他是在等着我们自投罗网!这个疯子!他居然不按常理出牌,把事情直接捅到了京兆尹!他难道就不怕引火烧身吗?”他当然不怕,因为他才是拿着火把的人。
“现在怎么办?京兆尹那边万一……”宁王彻底慌了神,声音都带着颤。
“断尾!立刻断尾求生!”安王眼中闪过狠辣决绝的光芒,像是被迫放弃棋子的棋手,“那个经手此事的苟图,让他‘突发恶疾’,立刻!马上!干净利落!所有与此事有牵连的知情人员,全部处理掉!绝不能留下任何可能指向我们的蛛丝马迹!”
一时间,安王府内鸡飞狗跳,弥漫着“丢车保帅”的紧张与恐慌。尽管最终被推出去的替死鬼“心甘情愿”地扛下了所有罪责,使得证据链无法直接指向两位王爷,但京城官场和民间,明眼人谁不知道这幕后黑手是谁?皇帝在病榻上听闻了整个过程的详细禀报,沉默了许久,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知道了。”
萧战凭借一手“精准预判”、“钓鱼执法”加“舆论反杀”的流氓……啊不,是智慧组合拳,不仅完美化解了这场致命的构陷,还成功让宁王和安王灰头土脸,威望扫地,尤其是在最看重清誉名声的文人圈子里,安王多年经营的“贤王”形象算是裂开了第一条大缝,气得他在府里跳着脚骂了半宿街。就在京城众人以为这位镇国公要携大胜之威做点什么的时候,他却似乎又把这事抛到了脑后,某天夜里闲极无聊,居然拉着李铁头跑去皇宫外围“夜游”,结果……顺手又捡了个天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