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敌人的脚步声和通讯器的嘈杂声正在快速逼近,他们显然不打算给我们任何喘息之机。
“不行,这样跑不掉,我们带着伤员,目标太大。”老鬼快速分析着局势,眼神冰冷。
排水渠里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每个人都喘着粗气,汗水和泥沙混合在一起,狼狈不堪。
张震霆靠在冰冷的渠壁上,看着胡鑫,又看了看我们,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至极的神情。
有被背叛的痛苦,也有将我们置身于危险之境的愧疚。
他猛地将挂在脖子上的一个玉佩扯下,塞到胡鑫手里,又将自己那把突击步枪和仅剩的两个弹匣推到胡鑫面前。
“胡队......”张震霆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看来......齐雨说得对,是我们太天真了。帮我保管好它,如果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告诉上面,通讯处......有鬼!”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们,最后定格在我和老鬼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和托付:
“对不住,连累你们了。上次你们救了我一条命,这次我来还你们,你们快走,我来断后!”
“老张,你他妈疯了吗!”胡鑫目眦欲裂,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要走一起走!”
“一起走谁都走不了!”张震霆猛地甩开胡鑫的手,因为用力过猛,肩头的绷带瞬间又被鲜血染红,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眼神锐利如刀。
“我是伤员,跑不远,只会拖累大家,但老子还能拉几个垫背的,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把消息带出去,比我们两个都死在这里更有价值!”
张震霆重新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迅速上膛,动作因为伤痛而有些变形,但那股属于军人的悍勇之气却勃然爆发。
“胡鑫,执行命令!”张震霆大吼一声,声音在狭窄的排水渠里回荡。
胡鑫浑身一震,看着并肩多年的战友,看着他那决绝的眼神,双眼瞬间通红,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最终,他妥协了,喉咙不断滚动,重重点头:“保重!”
“我也留下。”王康攥紧拳头,趁着欧阳明不注意一把从他的背包两侧取下那俩燃烧瓶,这就是最后的存货了。
“去吧,我们会赢的......”
我拍拍他的肩,没有劝阻,其余人也是沉默不语。
没有更多的告别,也没有时间悲伤,每一秒都关乎生死。
“走!”老鬼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令。
他深深看了一眼张震霆和王康,眼神之中没有同情,只有一种物伤其类的冰冷。
我们沿着排水渠猫腰疾行。
身后,传来了张震霆猛烈的点射声,还有玻璃瓶破碎的清脆声。
他们俩用自己的生命,为我们争取到了最宝贵的几十秒。
当我们终于冲出排水渠,借着林木的掩护拼命冲向藏匿在数公里外的那辆银色SUV时,身后广播站方向的枪声渐渐变得稀疏。
最终,归于沉寂。
我们成功发动了汽车,轮胎摩擦着地面带着刺耳的噪音,载着劫后余生的我们逃离了这片被死亡笼罩的区域。
没有目的,不知最终驶向何方。
窗外,是飞速掠过的末世废土,灰暗、死寂,一如车内我们的心情。
胡鑫坐在副驾驶位上,身体随着车辆微微晃动,如同一尊失去灵魂的塑像。
他低着头,目光死死盯着掌心那枚玉佩,那是张震霆最后留给他的东西,也是张震霆一直以来随身携带的护身符。
只不过这护身符,最终还是没能起到效果。
胡鑫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肩膀微微耸动。
他并不是在哭泣,而是一种极力压制住的颤抖。
信念崩塌、战友惨死,像两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
老鬼在一旁的主驾驶位专注地开着车,脸上古井无波,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事。
大家都没说什么安慰的话,此时沉默才是最好的良药。
车子继续颠簸了一阵子,驶上一处公路时,我睁开眼睛,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广播站的事情证明了一点,我们之前认为可能安全的地方,现在绝大多数都不再安全。”
“虽然很不甘心,但壁垒的渗透和监控,比我预想的更深。”
“但是,被动躲避,只会被他们一步步逼入死角。”
老鬼闻言,缓缓侧了下头,他左侧眉骨的疤痕在晃动的光影中显得格外狰狞。
他接过我的话说道:“齐雨说得对。”
“我们是老鼠,他们是在阴影里的猫,但老鼠被逼急了,也能将猫反杀。”
“我们人少,是劣势,也是优势。目标小,机动性强,他们铺开的网再大,也有顾及不到的缝隙。”
胡鑫的身体微微一抽,仿佛被这句话刺中了。
他缓缓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声音虽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
“老张不能白死......那些隐藏在内部的蛀虫,还有狗R的壁垒......必须付出代价。”
胡鑫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时,语气中已经恢复了一丝冷静:
“我们人少,意味着我们不需要维持庞大的后勤,可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他们势力庞大,但正因如此,摊子铺得大,不可能面面俱到,我们可以选择他们防御相对薄弱的环节,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就凭我们这几个?”欧阳明下意识地反问,但他眼神里却没有畏惧,反而有种被点燃的兴奋。
“对,主动出击。”我肯定道,思路顺着这个方向迅速延伸,“不追求摧毁,而是制造混乱,干扰他们的节奏,就像咱们之前讨论的那样。”
“甚至......如果可以,想办法活捉一个壁垒的成员,鬼叔虽然曾是高层,但时过境迁,而且他叛逃已久,壁垒内部的结构、人员和最新的布防,他也不可能完全掌握,我们需要更新的‘舌头’。”
老鬼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我的说法。
他对壁垒的了解确实停留在之前,虽然在遇到我们之前他有自己打探过一些情报,但要谈非常具体的东西,他也无法保证完全正确。
这个组织在观测者的掌控下,必然还在不断演变和扩张。
并且他们......我总觉得,其实现在的内部应该挺鱼龙混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