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勒进千劫的皮肉里,早已磨出了深可见骨的伤口。
暗红的血液顺着石柱流淌,在脚下凝结成冰,又被新的血渍覆盖,层层叠叠,像极了他灰白发丝间永远洗不净的痕迹。
放血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起初是每天一次,后来变成早晚各一次,有时深夜里,也会有人举着刀子摸过来,嘴里念叨着“再多一点就好了”。
千劫的血没有带来任何奇迹,崩坏病依旧在蔓延,村口的新坟堆得像小山,可村民们像是陷入了某种癫狂的循环——他们坚信是取的血不够多,或是时机不对,甚至有人说“恶魔在故意藏起力量”。
“肯定是他的血不纯!”
那个瞎眼的老人总是第一个叫嚣,他的另一只眼睛也开始浑浊,眼角爬着淡淡的紫色纹路……
“他在骗我们!这头恶魔根本不想让我们活下去!”
“是他引来的灾祸!”有人举着亲人的遗物,对着石柱上的千劫嘶吼,“把他烧了!烧干净了,崩坏病就会消失!”
千劫对这些咒骂充耳不闻。他的意识像沉在冰水里,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清醒时,他会望着叶莲娜家的方向,那里有袅袅升起的炊烟,有奶奶咳嗽的声音,有叶莲娜偶尔偷偷投来的、带着哭腔的目光。
模糊时,他会想起一些破碎的画面——燃烧的天空,断裂的山脉,还有一个同样染着血色的名字,在舌尖滚过,却发不出声音。
叶莲娜和奶奶被彻底孤立了。她们的木屋周围总有人徘徊,像监视犯人一样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有人往她们门口扔石头,有人在背后唾骂“恶魔的同党”。
奶奶本就年迈,经不住这样的惊惧和风寒,没过多久就病倒了。
她躺在床上,咳嗽声越来越重,脸色一天比一天灰败,眼神却总望着千劫被绑的方向,喃喃地说:“造孽啊……造孽啊……”
叶莲娜的心像被泡在苦水里。她试过偷偷给千劫送水和食物,却被村民们抓住,水桶被打翻在雪地里,面包被踩成烂泥。
“你想让他恢复力气,再来害我们吗?”有人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回木屋,“别忘了,你奶奶也快死了!都是这恶魔害的!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千劫日渐衰弱。他本就瘦削的身体变得像枯枝一样,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新旧伤痕纵横交错,连那双眼曾燃烧着火焰的眼睛,也变得像蒙了灰的玻璃,沉寂得吓人。
直到那天,奶奶咳着咳着,突然咳出了血。
鲜红的血滴在被子上,像绽开的红梅。叶莲娜抱着奶奶冰冷的手,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绝望——她不能失去奶奶,更不能看着千劫这样被折磨至死。
她要带他走。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风雪交加的夜晚,寒风像野兽一样撞着木屋的门板。
叶莲娜揣着一把偷来的钥匙——那是她趁看守打瞌睡时,从他腰间摸来的——悄悄溜出了门。
雪下得很大,没过了膝盖,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村庄中央的石柱走去,雪花打在脸上,疼得像针扎。
看守的火把在不远处摇曳,昏黄的光线下,两个男人缩着脖子搓着手,嘴里骂骂咧咧地抱怨着天气。
叶莲娜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她攒了很久的几块糖。她用力朝着远处的林子扔去,布包落地时发出轻微的声响。
“什么声音?”一个看守警觉地问。
“说不定是野兽。”另一个说,“这鬼天气,也就只有畜生会出来晃悠。”
两人骂骂咧咧地举着火把朝林子走去,想看看能不能捡点便宜。
叶莲娜趁机飞快地跑到石柱下,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
看到千劫的那一刻,叶莲娜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他被铁链捆得结结实实,头无力地垂着,灰白的发丝被雪打湿,黏在毫无血色的脸上。
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胸膛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伤,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渗血,在风雪中微微泛着青黑。他像是一尊被遗弃的雕像,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千劫……”叶莲娜哽咽着,蹲下身,颤抖着拿出钥匙,插进铁锁里。
锁是村民特意打造的,又大又重,钥匙插进去,怎么也拧不动。
她的手冻得通红,指尖已经失去了知觉,只能用掌心焐一焐,再继续用力。
“千劫,醒醒……我们走……”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奶奶快不行了,她一直在喊你的名字……这个村子已经疯了,我们不待了,好不好?”
千劫的头缓缓抬了起来。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却在看到叶莲娜的瞬间,闪过一丝微弱的波动,像风中残烛,明明灭灭。
他看着她冻得发紫的嘴唇,看着她因为焦急而拧在一起的眉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
“……家……”
一个干涩嘶哑的音节,从他喉咙里挤出来,轻得几乎要被风雪吞没。
叶莲娜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她几乎是崩溃地低吼:“这里不是家!家不会这样对你!家不会看着你被人放血,被人辱骂!千劫,醒醒!活下去啊!”
她的力气越来越大,钥匙在锁眼里疯狂转动,发出刺耳的“咔咔”声。
铁锁太坚固了,任凭她使出全身力气,依旧纹丝不动。绝望像潮水般淹没了她,她趴在铁链上,眼泪混合着雪花,滴在千劫的手背上。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嘈杂的人声。
“那边有动静!”
“是那个丫头!她想放跑恶魔!”
“快抓住她!”
火把的光芒越来越近,照亮了雪地上的脚印,也照亮了叶莲娜惊慌失措的脸。几个村民冲了过来,粗暴地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石柱边拉开。
“放开我!你们这群疯子!”
叶莲娜拼命挣扎,指甲深深掐进村民的胳膊里,“他是好人!是他一直在保护我们!你们忘恩负义!你们会遭报应的!”
“好人?”瞎眼老人被人搀扶着,拄着拐杖,一步步走近,另一只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千劫,“他就是个蛊惑人心的恶魔!连你这个小丫头都被他骗了!”
“他想伤害你!想借着你逃跑,然后把我们都害死!”
有人指着叶莲娜,对着周围的人喊道,“大家都看到了!这就是恶魔的真面目!”
人群瞬间沸腾了。
恐惧、绝望、愤怒……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他们看着被绑在石柱上的千劫,看着他那双似乎永远平静的眼睛,只觉得那是对他们的嘲讽。
“不能再等了!”瞎眼老人举起拐杖,声音尖利,“今天必须烧死他!烧死这个恶魔!”
“烧死他!烧死他!”
呼喊声此起彼伏,像浪潮一样席卷了整个空地。
村民们跑回家,拿来了更多的武器和火把,还有人扛来了几桶汽油——那是他们储存着用来给雪橇车供能的,此刻却成了杀人的工具。
叶莲娜被两个男人死死按住,她眼睁睁看着村民们把汽油泼在千劫身上,泼在石柱周围的柴草上。
汽油的味道刺鼻,混着血腥味和雪的寒气,让人作呕。
“不要!求你们了!”她哭喊着,声音嘶哑,“他没有害过人!是他救了我们!你们看看村口的崩坏兽尸体,看看那些被他救下的孩子!你们不能这样对他!”
她对着最前面的几个村民嘶吼,把所有的愤怒、悲伤、绝望都喊了出来。
可她的声音在狂热的人群中,显得那么微弱,像投入火海的雪花,瞬间就被吞噬了。
一个曾经被千劫从崩坏兽爪下救过的男人,此刻举着火把,眼神里没有丝毫感激,只有疯狂的恨意。
“就是因为他,我们才会染上崩坏病!烧死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叶莲娜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终于明白,这些人早已被恐惧和愚昧吞噬了心智,任何辩解都是徒劳。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爹,大哥哥救过我……我们不要烧他好不好?”
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被他父亲死死拉着。
他曾经在玩雪时掉进冰窟,是千劫跳下去把他捞上来的。
男人一巴掌扇在男孩脸上,怒吼道:“闭嘴!那是恶魔的伪装!他是想把我们都骗死!”
男孩被打得哭了起来,再也不敢说话。
瞎眼老人举起拐杖,厉声喊道:“点火!”
最前面的那个男人,将火把对准了脚下的柴草。
干燥的柴草被汽油浸过,只要一点火星,就会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叶莲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就在火把即将触碰到柴草的那一刻——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冷,突兀地笼罩了整个村庄。
不是冬天的那种冷,而是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带着死寂气息的寒冷。
空气里的风雪瞬间静止了,飞舞的雪花悬在半空,像被冻住的水晶。
村民们举着火把的手僵住了,火把的火焰也变得微弱,明明灭灭,失去了温度。
“好……好冷……”有人牙齿打颤,下意识地裹紧了衣服。
那股寒冷越来越浓,仿佛有一头来自极寒深渊的巨兽,正在缓缓睁开眼睛。地面上的积雪开始结冰,迅速蔓延,将村民们的脚都冻在了原地。
空气中似乎响起了某种低沉的、非人的嘶吼,不是来自崩坏兽,也不是来自任何已知的生物,那声音带着一种古老而恐怖的威压,让人心底生出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恐惧。
千劫原本低垂的头,缓缓抬了起来。
………………
……
新西伯利亚支部的金属穹顶外,风雪正以每秒三十米的速度撞击着防爆玻璃,发出沉闷的轰鸣,像是某种巨兽在不安地咆哮。
这座深埋在永久冻土层下的基地,此刻却比外界的暴风雪更加寒冷——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冰,每个人的呼吸都带着白雾,而那道猩红的警报光束,正随着刺耳的蜂鸣声在天花板上疯狂扫动,将所有人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凯文坐在主位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面前的全息投影正悬浮着西伯利亚的三维地图,淡蓝色的冰川与雪原在光影中起伏,而那些代表崩坏能浓度的红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变亮,像一群疯狂繁殖的病毒。
最刺眼的是北方那处标记——一个闪烁着紫色光芒的菱形符号,旁边的数字如同跳动的火焰:hw。
“hw……”痕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作为特战部的老兵,他经历过第四次大崩坏,亲眼见过律者苏醒时的能量波动,但眼前这个数字,已经超过了他认知的极限。
“这已经不是‘接近’律者级了,首席——”
“这就是律者级。”凯文的声音打断了他,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他抬起眼,冰蓝色的瞳孔里映着全息地图上的血色,“第五律者已经苏醒,就在西伯利亚冻土深处。联合政府的卫星在三小时前失去了最后一个监测点,现在我们看到的,是地面传感器传来的最后数据。”
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有警报声在固执地撕裂沉默。
没人说话,却都明白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3000hw的崩坏能就能催生出足以摧毁一个城镇的审判级崩坏兽,而hw,足以让整片大陆的生态系统彻底崩塌。
妮娜站在全息投影旁,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滑动,调出一组组数据面板。她的脸色苍白,额角却渗着冷汗,即使隔着厚厚的作战服,也能看出她身体的紧绷。
“根据普罗米修斯11号的实时计算,西伯利亚全境的崩坏能浓度在过去十二小时内上升了700%,目前平均数值已经达到890hw。”
她顿了顿,调出另一组三维模型,密密麻麻的绿色光点在雪原上蠕动,“这是崩坏兽分布模拟图——每1000平方米三只,总量约1400万,是第三次与第四次大崩坏总和的1.7倍。”
“1400万……”九霄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
她原本以为只是常规的清剿任务,此刻才明白自己踏入了怎样的地狱。
“我们的兵力……”
“不够。”华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她调出兵力部署图,红色的防御点在广袤的雪原上星星点点,像即将被潮水淹没的孤岛,“欧联体的10万驻军已经损失了三成,我们调来的20万特战部成员,现在只能守住新西伯利亚、克拉斯诺亚尔斯克等七个主要城市,以及贝加尔湖周边的交通线。剩下的区域……”
她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懂——那些地方已经成了崩坏兽的猎场。
爱莉希雅轻轻叹了口气,指尖绕着发尾打了个圈,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也蒙上了一层冰霜。“所以那些消失的村庄和城镇,不是被摧毁了,是被‘吞噬’了,对吗?”
她看向凯文,语气里少了几分玩笑,多了几分凝重,“就像……培养皿里的养分?”
凯文没有否认。他调出一段卫星拍摄的最后画面:一个位于叶尼塞河沿岸的村庄,在夜间突然被紫色的雾气笼罩,当雾气散去时,原地只剩下一片深黑色的冻土,连地基都被腐蚀得干干净净。
“崩坏能正在改造这片土地,西伯利亚已经成了崩坏兽的孵化场。”
他的指尖点向地图上的城市群,“如果我们不能在短时间内压制第五律者,这些城市会步那些村庄的后尘。”
警报声突然变调,尖锐得像是在尖叫。妮娜面前的屏幕上弹出紧急提示,红色的文字疯狂滚动:【检测到大规模崩坏兽集群移动!目标:新西伯利亚工业区!数量:约50万!包含至少12头帝王级!】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50万崩坏兽,足以填满整个工业区的每一条街道,而12头帝王级,就算是特战部的精英小队,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才能牵制。
“不能等了。”
凯文站起身,军靴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敲响战鼓。“痕,科斯魔,华,秦风。”
他点出四个名字,声音陡然提高,“带领第一小队,配备机甲集群,沿叶尼塞河构筑防线,务必在六小时内拦截那支50万规模的集群!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拖延’,不是硬拼,等后续支援抵达。”
“是!”四人齐声应道,转身就要出发。
“爱莉希雅,黛丝多比娅,九霄。”凯文的目光转向另一边,“第二小队,乘坐‘白鹭’运输机,直插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外围。那里出现了三十六头帝王级,正在破坏水电站,如果大坝溃堤,下游的三个城镇会被洪水和崩坏兽一起淹没。”
爱莉希雅敬了个不怎么标准的礼,眼底却重新燃起了斗志:“保证完成任务~不过凯文,要是我立了大功,是不是可以申请一个新的作战服配色?现在这个蓝色,和雪景太像了,一点都不显眼~”
“活着回来再说。”凯文的语气依旧平淡,却让爱莉希雅笑了起来——她知道,这已经是这位冷面指挥官能给出的最温和的回应了。
当第一、二小队的成员全部离开后,会议室里只剩下凯文、妮娜,以及几个负责通讯的参谋。
警报声稍稍平息,却像一根绷紧的弦,悬在每个人的心头。
凯文走到妮娜身边,看着屏幕上那道hw的能量信号,指尖在虚拟面板上滑动,调出了一个加密文件夹。文件夹的名字只有一个字:「凛冬」。
“妮娜,你现在立刻返回总部。”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我给你开放全部崩坏能裂变弹的发射权限,包括‘普罗米修斯11号’的战术授权。”
妮娜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震惊。
崩坏能裂变弹,俗称“天地同寿净化弹”,每一枚的威力都相当于3千多万吨tNt爆炸当量……
而“普罗米修斯11号”掌握的权限,足以调动全球所有的战略级武器——这已经不是“授权”,是将整个战局的底牌交到了她手里。
“特战部会配合你。”
凯文继续说道,指尖在“请求”两个字上重重一点,“如果防线被突破,或者第五律者的能量进一步攀升,你可以直接以我的名义,向联合政府‘请求’饱和式核打击和天基轨道炮轰击。”
他刻意加重了“请求”两个字,冰蓝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冷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妮娜当然知道。
逐火之蛾早就通过「普罗米修斯11号」的后门程序,掌握了全球所有亚核武器以上的发射权,所谓的“请求”,不过是给联合政府留的最后一点体面。
当她说“请求”时,其实是“通知”;当她说“必要”时,其实是“立刻执行”。
“不计代价,对吗?”妮娜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坚定地迎上凯文的目光。
她跟着凯文多年,从没有见过他如此孤注一掷,“哪怕……牺牲整个西伯利亚?”
“哪怕牺牲一切。”凯文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崩坏能已经失控,我们没有退路。如果让第五律者完全觉醒,后果不是一个西伯利亚,是整个欧亚大陆。”
他转身看向全息地图上那个紫色的菱形符号,“我会亲自去解决第五律者,在我回来之前,这里交给你。”
妮娜挺直了背脊,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保证完成任务,首席”她转身快步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会议室里只剩下凯文一人。他走到全息地图前,伸出手,指尖穿过那道代表第五律者的紫色光芒,仿佛在触摸那片冰封的地狱。
警报声已经停止,整个基地陷入了战前的死寂,只有通风管道里传来空气流动的低鸣,像某种巨兽的呼吸。
他调出自己的作战服参数,暗红色的装甲在虚拟屏幕上展开,每一处关节都闪烁着寒光……
“普罗米修斯11号。”
凯文开口,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确认‘凛冬之怒’行动启动。”
【行动代号确认。】冰冷的电子音在室内响起,【凯文·卡斯兰娜,第五律者讨伐任务已生成,路线规划完毕,专属载具已在七号机库待命。】
凯文最后看了一眼全息地图上的防线——那些红色的光点正在移动,像一群扑向火焰的飞蛾。
第一小队已经抵达叶尼塞河,第二小队的运输机也突破了云层,妮娜的信号正在向总部移动,而他自己,即将踏入那片hw的能量禁区。
他转身走向门口,军靴踩在地上的声音坚定而沉重。
当他走出会议室时,走廊里的士兵纷纷立正敬礼,他们的眼神里有敬畏,有担忧,却没有丝毫退缩——逐火之蛾的战士,从来不会在崩坏面前低头。
凯文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在经过走廊尽头的舷窗时,看了一眼外面的风雪。铅灰色的天空下,暴风雪正将大地吞噬,而在那风雪深处,紫色的光芒正在隐隐闪烁,像一只睁开的恶魔之眼。
“行动开始。”他低声说道,像是在对自己下令,又像是在对这片冰封的大地宣战。
专属载具的引擎发出轰鸣,冲破基地的穹顶,带着一道暗红色的流光,朝着北方的能量源飞去。
机翼划破风雪,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轨迹,像是在这片绝望的雪原上,划下了一道不屈的伤痕。
凛冬已至,怒火燎原!
在这场注定血流成河的战役里,没有人知道最终的结局,但至少此刻,逐火之蛾的战士们,正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在崩坏的浪潮中,筑起一道名为“希望”的防线。
而他们的指挥官,正独自走向那片最深的黑暗,准备用手中的枪,为这场战役,画上一个要么毁灭、要么新生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