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乐县衙的议事厅内,烛火跳动,映照着刘进手中的竹简。北方的战事已近尾声,邺城合围的捷报接连传来,帐内众臣脸上多带着几分轻松,唯独刘进看着手中那份来自西境的军报,眉头微微蹙起。
“陛下,可是凉州有变故?”东方玉梅见他神色凝重,轻声问道。
刘进放下竹简,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苏定方送来军报,说凉州的大战刚刚开始。数月前他奉命调集兵马,如今总算有了些眉目,只是这过程,倒生出不少波折。”
说着,他将竹简递给身旁的秦琼:“叔宝,你也看看。苏定方这小子,第一次独当一面,倒也闹出不少故事。”
秦琼接过军报,快速浏览起来,越看眉头越舒展,最后忍不住笑道:“这苏定方,倒是有股韧劲。招募兵马不易,他竟能从郡县兵和荆州降卒中挑出三万可用之兵,已是难得。”
李靖凑过来看了几行,苏定方是他的部属,所以关心一点,点头道:“只是兵好募,将难寻。他麾下缺将领,怕是寸步难行。”
刘进闻言,想起军报中所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来也巧,田丰和于谦倒是给他凑了不少人手。这事儿,还得从数月前说起……”
数月前,长安城外的军帐里,苏定方正对着名册发愁。案上摊着两叠竹简,一叠是关中各郡县的兵籍,另一叠则是荆州降兵的名册。他奉刘进之命,要在三月内组建一支能奔赴凉州的大军,可眼下兵源虽有,却缺能统兵的将领,这让他寝食难安。
“将军,郡县兵中已挑出一万,都是身强力壮、有过战阵经验的。”副将匆匆进来禀报,“荆州降兵那边也筛出两万,多是刘表旧部,虽曾为敌,却也算得上精锐,只是……”
“只是心存疑虑,不敢用,是吗?”苏定方接过话头,揉了揉眉心。他明白,降兵最难驾驭,若没有得力的将领约束,怕是刚出兵就会生乱。
副将点头道:“正是。这三万兵马,需至少五名得力副将分统,可咱们帐下,除了几个牙将,再无可用之人。”
苏定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操练的士兵。他随李靖征战以来,一身武艺和兵法皆是实战中练就,可论及朝堂人脉,却远不如秦琼、李靖这些老将。如今要调兵遣将,只能求助于吏部和兵部。
“备文。”苏定方转身道,“给吏部田尚书和兵部于尚书各写一封信,就说末将新募三万兵马,缺参谋、少副将,恳请二位尚书调拨些人手。”
他顿了顿,补充道:“言辞恳切些,就说……末将第一次统军,恐难当大任,还望朝廷多加扶持。”
副将应声而去,苏定方望着案上的兵名册,心中暗叹。他知道,田丰以刚直闻名,于谦更是执法严明,若非万不得已,他绝不会开口求助。可凉州战事紧急,马腾在那边已与羌人周旋数月,若再不带兵驰援,恐怕西境难保。
三日后,长安吏部衙门内,田丰正对着一堆卷宗发愁。刘进在开疆扩土,地盘越来越大,但是各地官员任免文书却堆积如山。今天忽然见到苏定方的信使求见,拆开信一看,忍不住笑了。
“这苏定方,倒是坦诚。”田丰对身旁的属官笑道,“第一次统军就敢领三万兵马,缺人了还知道来求老夫,倒有几分胆识。”
属官问道:“大人,倒是有几位先生近日刚处理完周边的政务,正闲着呢。”
田丰点头:“嗯,听闻崔浩精通兵法,善观地形;虞允文长于内政,能安军心。不如让这二人去辅佐苏定方,正好能补他的短板。就这么定了,让他们即刻前往将军府报到。”
几乎是同一时间,兵部尚书于谦也收到了苏定方的信。他看着信中言辞恳切的请求,沉吟片刻,对亲卫道:“去把廖化、张燕、韩猛、张南、焦触五位将军请来。”
不多时,五名将领来到兵部。于谦指着苏定方的信道:“西境告急,苏定方新募三万兵马,缺副将统军。你们五人皆是跟随陛下久经战阵的老将,可愿前往辅佐?”
廖化上前一步,抱拳道:“于大人放心,末将等愿往!苏将军虽年轻,却在豫州,徐州之战中崭露头角,末将等定当尽力辅佐。”
张燕也道:“能为西境效力,是我等的本分。”
于谦满意地点头:“好。你们即刻收拾行装,带本部亲兵前往将军府,听候苏定方调遣。记住,到了那边,当以军令为重,不得因他年轻而有懈怠。”
“末将领命!”五人齐声应道。
消息传到将军府,苏定方又惊又喜。他没想到田丰和于谦竟如此给面子,不仅派来了顶尖的谋士,还调拨了五名经验丰富的副将。
“将军,崔浩、虞允文二位先生到了!”
“将军,廖化等五位将军已在帐外候命!”
苏定方连忙迎出去,只见崔浩身着青色儒袍,手持羽扇,气度雍容;虞允文则一身便服,眼神沉稳;廖化五人更是铠甲鲜明,透着久经沙场的锐气。
“苏某多谢诸位援手!”苏定方拱手行礼,态度恭敬。
崔浩笑道:“苏将军不必多礼,我等奉朝廷之命而来,自当同心协力,共保西境。”
虞允文也道:“眼下当务之急是整肃军纪,安抚降兵,将军若有需,尽管吩咐。”
廖化上前一步:“末将等愿分统兵马,即刻开始操练,确保半月内可开拔。”
苏定方心中大石落地,朗声笑道:“有诸位相助,何愁大事不成!摆酒,我要为诸位接风!”
兵马渐整,将领齐备,苏定方的大军很快有了雏形。可他没料到,还有一群“不速之客”正盯着这支即将开拔的队伍。
长安城外的校场上,几名少年坐在营寨的寨墙之上,看着下面操练的士兵。为首的是秦琼的次子秦怀玉,年方十六,一身劲装,眉眼间颇有其父的英气。他身旁站着马腾的侄子马岱,同样十六岁,腰配宝剑,眼神锐利。
“怀玉,你确定苏将军会收我们?”马岱问道,语气中带着期待。
秦怀玉拍着胸脯道:“放心!我大哥就是我这个年纪从军的,没有问题的!再说,咱们虽年轻,可武艺不输那些老兵,定能派上用场。”
正说着,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岳飞的长子岳云、薛仁贵的长子薛丁山、关羽的次子关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三人都是十四五岁的样子,个头虽不高,却个个精神抖擞。
“怀玉哥,带上我们!”岳云扛着一对银锤,瓮声瓮气地说,“我爹说了,男子汉就得上战场,总待在家里算什么本事!”
薛丁山也道:“我爹的箭法我学会了八成,武艺也学了不少,定能帮上忙。”
关兴握着一把青龙偃月刀的缩小版,哼道:“我大哥关平都在军中效力了,我也不能落后。”
秦怀玉看着三人,有些犹豫:“你们才不到十五岁,苏将军怕是不会收……”
“那我们就偷偷去!”岳云急道,“等到了凉州,生米煮成熟饭,苏将军还能把我们赶回来不成?”
这话倒是提醒了秦怀玉。他眼珠一转,笑道:“好!就这么办。今晚三更,咱们在校场后门汇合,混进运粮队,那里的校尉是我父亲的旧部,我认识,咱们就当他的亲兵,他不敢不同意。这样咱们就能跟着大军一起走!”
五人约定好,各自散去准备。
数日后,大军开拔,浩浩荡荡向西而行。苏定方坐在马上,看着队列整齐的士兵,心中颇感欣慰。崔浩、虞允文在旁参谋,廖化等将领分统各军,一切都井然有序。
可走到半路,苏定方却接到亲兵禀报:“将军,运粮队里发现五个少年,说是……说是秦将军的次子和岳将军、薛将军、关将军的公子。”
苏定方一愣,连忙让人把五人带过来。只见秦怀玉、马岱、岳云、薛丁山、关兴五人站在面前,个个低着头,却难掩脸上的兴奋。
“你们怎么来了?”苏定方又气又笑,“谁让你们私自混入军营的?”
秦怀玉抬起头,硬着头皮道:“苏将军,我们想参军报国,可您之前没同意,只好……只好出此下策。”
岳云也道:“我们不怕苦,也不怕死,求将军留下我们吧!”
苏定方看着五人,尤其是岳云那对与年龄不符的银锤、薛丁山手里方天画戟,的背上的长弓、关兴手中的小偃月刀,心中暗叹。这些将门之后,骨子里就带着一股战场的血性,拦是拦不住的。
“你们可知军纪如山?”苏定方沉声道,“入了军营,就得听令行事,不许胡闹,更不许仗着父辈的名头惹事,做得到吗?”
五人眼睛一亮,连忙齐声道:“做得到!”
“哼,暂且饶了你们。”苏定方无奈道,“秦怀玉、马岱,你们二人年纪大一点,去随廖化将军学习统兵;岳云、薛丁山、关兴,你们三个去斥候营,跟着张燕将军历练,若敢出错,定不饶你们!”
“谢苏将军!”五人齐声欢呼,蹦蹦跳跳地跑去报到。
崔浩走上前,笑道:“这些小将倒是有锐气,假以时日,定能成为栋梁。”
苏定方摇头苦笑:“但愿别给我惹出乱子就好。”
大军继续西行,朝着凉州而去。队伍中,五个少年的身影格外显眼,他们跟在老兵身后,学着整理行装、辨认旗帜、传递军令,脸上虽带着稚气,眼神却异常坚定。
苏定方勒马立于高处,望着绵延的队伍,又看了看手中的军报,心中豪情渐生。兵已募,将已齐,纵然前路有羌人作乱、胡骑窥伺,他也有信心一战——因为这支队伍里,不仅有身经百战的老将,有运筹帷幄的谋士,更有这些朝气蓬勃的少年,他们代表着大汉的未来,也将在凉州的战场上,写下属于他们的传奇。
而这份军报,正是苏定方抵达凉州后,写给刘进的第一份奏报。他在报中详述了募兵、调将、收小将的经过,字里行间虽有无奈,却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许。
刘进放下军报,对众将笑道:“苏定方带着这么一支新军,凉州的仗怕是要打得热闹了。”
秦琼想起儿子秦怀玉,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让他们历练历练也好,总不能一辈子躲在父辈的羽翼下。”
李靖点头道:“少年强则国强,这些孩子,将来都是我大汉的梁柱。”
议事厅内的气氛重新轻松起来,众人都明白,无论凉州的战事如何激烈,有这样一群新旧交替的将士在,大汉的西境,终将安定。而属于这些少年的战场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