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三月二十六日巳时,利州城东南街角茶肆,青瓦遮檐,竹帘半卷,风里裹着茶香与街头小吃的油香,往来行人穿梭,热闹却不嘈杂。)
黄蓉刚让侍女收拾好案上的茶盏,门外便进来个穿青布长衫的汉子,手托食盒,脚步轻缓地凑到她桌前,躬身时指尖悄悄往她袖中塞了张折成细条的纸笺——正是霍都派来传讯的人。待汉子假意买茶离开,黄蓉才展开纸笺,上面字迹依旧细小,却把潇湘子与尹克西的形貌、武功路数写得明明白白,连二人的习性短板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她逐字看完,指尖捏着纸笺在茶盏沿上轻轻蹭了蹭,眼底已多了几分筹谋:尹克西是波斯商人出身,高鼻深目、曲发黄须,偏爱穿汉服装雅,颈间明珠、腕间玉镯挂得满身,手里金龙鞭镶满珠宝,还惯于左手藏匕首偷袭,擅黄沙万里鞭法与小擒拿手,满是商人的精明贪利;潇湘子则像具活僵尸,貌丑面僵,手里纯钢哭丧棒藏着毒砂机关,招式也学僵尸蹦跳,阴狠又贪婪,毒砂窜高发射时威力最盛。
“倒是把底细摸得透彻。”黄蓉低声嘀咕一句,将纸笺凑到茶炉边燃尽,随即起身回了住处——要引这二人入阵,寻常军师装扮定然不行,得换副模样,让他们认不出才好。
时当三月底,利州的天气虽已回暖,正午能晒得人微热,可早晚仍带着几分凉意,街头行人大多还穿着夹衣,黄蓉却要换上一身极不合时宜的装扮。她卸了往日的素衣布裙,取过箱底那身水红色薄纱长裙,指尖触到冰凉透薄的纱料时,也忍不住皱了皱眉——风一吹,这纱料便会贴在身上,半点遮不住身形,确实太过惹眼。可转念一想,尹克西贪色又贪利,潇湘子虽貌如僵尸却也贪婪,唯有这般扎眼的模样,才能让二人放下戒心,她咬了咬牙,终究顾不上不合时宜,径直换上了长裙。
换好后再看镜中,早已没了半分往日的影子:纱料轻透,肩颈的肌肤在镜光下白得晃眼,胸前峰谷若隐若现,腰间仅用一根银链束着,走动时裙摆摇曳,还能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小腿。她又特意卸了发冠,将乌黑长发松松挽成个堕马髻,插了支嵌着碎钻的银钗,耳坠是两串粉珠,走动时轻轻晃荡,连说话的语气都故意放软,添了几分刻意的妖娆妩媚。
早年在桃花岛时,她是娇俏灵动的黄岛主之女,不屑于用容貌与身体做武器,总觉得凭智谋便足以应对一切;可这两年,尤其是入川以来,她见了太多人心险恶,也接触了形形色色的男人——有贪财好色的官员,有见利忘义的江湖人,还有心狠手辣的敌寇,渐渐便认清了现实:自己这具身体的魅力,其实是威力极大的一件武器。比起费尽心机与敌人周旋,有时只需展露几分风情,便能让敌人放松警惕,甚至主动落入圈套,用好了,远比硬拼要事半功倍。
整理好装扮,黄蓉便故意在乱石山方向的路口徘徊,没等多久,便见两个身影从街角走来——前头那人高鼻深目,曲发黄须,穿件月白色汉服,满身珠宝晃得人眼晕,手里提着条镶满宝石的长鞭,正是尹克西;后头跟着的人身形僵挺,脸色青灰,眼窝深陷,手里拄着根黑沉沉的哭丧棒,走路一蹦一蹦,活像具僵尸,自然是潇湘子。
二人刚走到路口,便瞥见了徘徊的黄蓉,尹克西眼里先闪过一丝惊艳,忙拉着潇湘子停下,快步凑上前,语气带着商人的油滑,假意拱手问路:“这位姑娘,敢问去乱石山深处怎么走?我二人是来寻些奇石的,绕了半天也没找对路,还望姑娘指点一二。”
潇湘子也停下脚步,青灰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黏在黄蓉身上,透着几分贪婪,手里的哭丧棒轻轻晃了晃,机关的细微声响几乎不可闻。
黄蓉心里冷笑,脸上却装出几分怯意,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声音软得像棉花:“两位客官是外来的吧?乱石山深处不好走,听说里头还有野兽,我也是方才听人说,往这边走能近些,只是我一个姑娘家,不敢往那边去,正想找个人结伴呢。”
尹克西一听,眼里的笑意更浓,凑得更近了些,目光在她身上的薄纱上扫来扫去:“姑娘莫怕,有我二人在,便是有野兽也不怕!不如姑娘引着我们去,事后我多给姑娘些珠宝作谢礼,如何?”他说着,还故意晃了晃颈间的明珠,显摆似的。
黄蓉装作被珠宝吸引,眼神亮了亮,随即又犹豫道:“可、可我听说那边路绕,我也记不太清,只记得前头有片乱石堆,好像从那儿进去就能往深处走,要不我领你们去瞧瞧?”
潇湘子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破锣:“既如此,便快些走,别耽误了时辰。”
“好,那两位客官跟我来。”黄蓉笑着点头,转身便往乱石山方向走,脚步故意放慢,裙摆摇曳间,更显妖娆。尹克西与潇湘子紧随其后,一个满脑子想着占便宜,一个盘算着若这姑娘碍事便灭口夺财,竟没半点怀疑——眼前这妖娆女子,会是他们要找的、那个运筹帷幄的黄蓉,更没察觉,自己正一步步走进黄蓉布好的奇门迷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