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晶印记的共鸣突然变得细碎,像被什么东西切割成了无数片。林砚正对着楚玛尔河的新芽出神,掌心源核猛地传来刺痛,眼前浮现出交错的光影——一边是泛着灰白色的湖面,一边是青蓝色的水波,两道水流在画面里剧烈冲撞,最终都化作了黑色的碎镜。
“是扎陵湖和鄂陵湖!”苏清寒立刻铺开三江源水系图,指尖点在黄河源头那两个相连的湖泊上,“这对‘姊妹湖’是黄河水脉的咽喉,扎陵湖藏语叫‘白色长湖’,鄂陵湖是‘蓝色长湖’,传说文成公主和松赞干布还在湖边举行过婚礼。印记的异动,肯定是两湖出了问题。”
越野车沿星宿海边缘疾驰,越靠近姊妹湖,空气越阴冷。远远望见扎陵湖时,林砚倒吸一口凉气——本该泛着乳白水光的湖面,此刻竟结着一层黑灰色的薄冰,冰面像碎裂的镜子般布满纹路,阳光照上去连一丝反光都没有。岸边的牧草成片倒伏,沾着冰碴的经幡垂在地上,不见半个人影。
“那边有人!”苏清寒指着湖西岸的小山包,那是传说中松赞干布扎营的地方。山包下的古渡口旁,一位白发老阿妈正对着冰面磕头,身边散落着破碎的玛尼石。
“阿妈的牛羊都掉进冰里了……”老阿妈见到他们,声音发颤地指向湖面,“昨天夜里湖里突然冒出面大镜子,牛羊凑过去喝水,就被镜子里的黑影拖走了!连湖水都冻住了!”
林砚蹲下身触摸冰面,指尖刚碰到就被一股吸力拽住,眼前瞬间天旋地转——他竟站在了古宅二楼的书房里,嵌着血眸的干尸苏婉正对着他冷笑,《顾氏秘录》在脚下烧成了灰烬。
“是幻象!”苏清寒的声音穿透幻境,林砚猛地回过神,掌心星晶力暴涨,才挣脱冰面的吸力。他抬头望去,扎陵湖中央的冰面裂开一道缝,一面青铜古镜正悬浮在冰缝上方,镜身布满与主使纹路相似的扭曲刻痕,镜中不断涌出黑影,落在冰面上就化作利爪獠牙的怪物。
“是‘镜影使’!”镜影使踏着冰面走来,黑袍上绣着破碎的镜纹,手中握着半块镜面,“主使大人的‘碎镜阵’能照出人心最怕的东西,你们的星晶印记,正好给阵眼当养料!”他挥动残镜,扎陵湖的冰面瞬间浮现出无数小镜,每个镜中都映出林砚和苏清寒的恐惧幻象——有澜沧江的母巢触手,有楚玛尔河的枯壤毒瘴,甚至有血眸干尸的脸。
苏清寒立刻闭眼屏气,指尖凝聚月华力护住心神:“镜子是媒介,幻象是杀招!得毁掉阵眼古镜!”可她刚要上前,镜中突然伸出数只惨白的手,死死抓住她的脚踝,正是传说中“镜中冤”的害人手段。林砚见状催动星晶力,金刃劈向镜手,却被镜中反射的力道震得手臂发麻:“这镜子能反弹灵力!”
老阿妈突然喊道:“鄂陵湖的水!两湖是姊妹,扎陵湖的白水流进鄂陵湖的蓝水,能破邪物!”林砚心头一动,扎陵湖的水因含沙呈灰白色,鄂陵湖因泥沙少呈青蓝色,这“阴阳水”或许就是破局关键。他立刻对苏清寒喊:“我引开镜影使,你去取鄂陵湖的水!”
星晶力化作金绳缠住残镜,林砚故意朝着鄂陵湖方向跑去。镜影使果然追来,残镜不断射出黑影,林砚借着沙丘躲避,掌心源核与水脉心的印记持续共鸣,勉强抵御幻象干扰。苏清寒趁机冲向两湖之间的天然堤岸,用皮囊盛满鄂陵湖的青蓝色湖水,又折返舀了扎陵湖的灰白色湖水,两种水在皮囊里碰撞出细碎的金光。
“来不及了!”镜影使突然转身,残镜对准苏清寒,镜中涌出巨大的黑影,“让你们都困在幻象里!”林砚见状纵身跃起,将星晶力全部注入源核,与水脉心印记的光柱连成一线,硬生生将黑影撞开。苏清寒抓住机会,将皮囊中的阴阳水对着中央古镜泼去——两种水流交汇成一道银蓝光柱,撞上古镜的瞬间,镜身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刻痕里的黑气像潮水般涌出。
镜影使惨叫着后退,残镜在手中化为齑粉:“主使大人不会放过你们……”他化作一道黑影遁走,留下的古镜彻底碎裂,扎陵湖的冰面随之融化,灰白色的湖水重新流淌,镜中的幻象也消失无踪。
林砚捡起一块古镜碎片,上面的黑色纹路比之前更清晰,竟隐约组成了“幽炼”二字,与汉元光镜铭中的“幽炼三商”记载相似。苏清寒皱眉道:“这纹路是上古炼镜的邪术,主使恐怕和很久以前的水脉邪祟有关。”
此时,鄂陵湖的青蓝色湖水顺着河道流入扎陵湖,两湖交汇处泛起粼粼波光,岸边的牧草竟慢慢挺直了腰杆。老阿妈捧着刚融的湖水,对着天空念经祈福。林砚望着掌心与印记呼应的源核,忽然明白:主使布下的不仅是断水之局,更是要用邪镜收集恐惧之力,而这姊妹湖的阴阳水,或许就是对抗他的关键。
夕阳为姊妹湖镀上金边,林砚将镜碎片收好,与苏清寒踏上归途。星晶印记的共鸣变得沉稳,却在天际尽头留下一丝黑色的感应——下一处危机,正在更古老的水脉深处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