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的太阳把谷里晒得暖融融的,光脚踩在田埂上都能感觉到土的温度,可阿禾刚走进银花田,眉头就皱了起来——眼前的银花枝叶长得没个章发,细细的枝条一个劲往高里窜,互相缠绕着拧成一团,像乱蓬蓬的绿麻线,底下的阳光被挡得严严实实,连土都比别处凉了几分。
她伸手拨开一根徒长的枝条,指腹蹭过叶子上的绒毛,心里更急了:枝条顶端只长叶不长芽,底下好不容易冒尖的花芽,要么蔫头耷脑泛着浅黄,要么刚露个小头就枯了,用指尖轻轻碰一下,花芽就掉了下来。蹲下身扒开根边的土,土块里还带着点倒春寒的凉,根须蜷在土里,没往日的鲜活,连吸养分的劲儿都没了,灵气绕着枝条转了几圈,又沉回根部,像被枝叶裹住的小灯,亮不起来。老周背着共鸣仪走过来,探头往枝叶和根部一扫,仪器屏幕跳成黄色,数值跟着闪:“枝叶徒长率45%,花芽分化率才30%!再这么长,光长枝不长花,今年就白等了!”
“林哥哥!枝长得太乱了,芽都憋不出来!”阿禾伸手想掰掉几根徒长枝,可手指刚碰到枝条,又怕碰掉旁边的花芽,赶紧缩了回来,“根还凉飕飕的,吸不上养分,芽怎么长啊?”
远处传来竹枝碰撞的轻响,林砚扛着一捆细竹枝走来,竹枝是刚砍的,泛着新鲜的青绿色,还带着点竹皮的清香,他把竹枝靠在田埂上,拍了拍上面的土:“春分太阳足,枝容易徒长,搭竹架能把枝引开,让底下透光;这些稻草是去年晒透的,铺在根边能暖根,还能保墒。”
苏晴提着个粗布袋子跟在后面,袋子里的干稻草黄澄澄的,抓一把能看见细碎的稻壳:“去年春分就是这么弄的,枝没乱长,花芽比往年多了一半。”她说着,从袋子里抓出一把稻草,递到阿禾面前:“你摸,干透了,铺在根边不烂根。”
阿禾眼睛一亮,立马拿起几根细竹枝:“我来搭竹架!我会把竹枝插得匀,不让枝缠在一起!”她蹲在银花旁,把竹枝轻轻插进土里,每两根竹枝之间留一拃宽的距离,像给银花搭了个小架子;然后拿起软麻绳,把徒长的枝条小心翼翼地绑在竹枝上,绑得松松的,既不让枝条晃,又不勒着枝杆,没一会儿,原本乱蓬蓬的枝条就顺着竹架舒展开,底下的花芽也露了出来。
苏晴则蹲在旁边,教小阿妹铺稻草:“阿妹,把稻草绕着根堆成圈,别堆太厚,刚好盖住土就行,这样根就不凉了。”小阿妹点点头,小手抓着稻草,一点一点绕在银花根边,还会小声说:“芽芽别怕,给你盖暖垫。”几个小男孩也凑过来帮忙,有的递竹枝,有的帮着绑绳,田边满是竹枝和稻草的清香。
林砚则拿着小剪刀,仔细修剪过密的枝叶:“这些细枝留着没用,还挡光,剪掉了花芽才能长得好。”他剪的时候特别小心,只剪过密的徒长枝,连旁边的小芽都没碰掉,剪下来的枝条堆在田埂上,准备 later 烧草木灰。
没半个时辰,银花田就搭满了青绿色的竹架,枝条顺着竹架整齐地舒展开,根边也盖满了黄澄澄的稻草,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花芽上,连灵气都变得轻快起来,在花芽周围转着圈。老周再把共鸣仪的探头对准枝叶和根部,屏幕上的黄色慢慢变成了绿色,数值也变了:“枝叶徒长率降到15%,花芽分化率升到65%!成了,这下花芽能好好长了!”
午后的风暖融融的,吹得竹架轻轻晃。苏晴把剩下的细竹枝截成小段,放进铁锅里煮水,等水熬出淡淡的竹香,再滤掉竹枝,加进磨好的米粉和切碎的银花芽,揉成小面团,放进蒸笼里蒸。没一会儿,蒸笼里就飘出了米粉的甜香和竹枝的清味,蒸好的竹枝银花米糕泛着浅黄,咬一口,软乎乎的,还带着点银花芽的清甜。
孩子们捧着米糕,坐在田边的石桌上吃,小阿妹吃得嘴角沾着米粉,还不忘指着银花田说:“你看!枝都顺顺的,芽芽要开花啦!”族老接过苏晴递来的米糕,咬了一口,笑着叹道:“以前春分总愁枝乱芽少,天天守在田边剪枝,剪得手都酸了,芽还是长不好,哪有现在这么省心?现在枝顺了,芽多了,还能吃这么香的米糕,日子真是越来越甜了。”
夕阳落时,天边染成了橘红色,风里带着竹枝的清香。阿禾拉着林砚的手,走到银花田边,看着枝条顺着竹架舒展开,根边的稻草泛着暖黄,花芽在夕阳下透着嫩红。“林哥哥,”她抬头看着林砚,眼里映着夕阳的光,“明年春分,我们还来搭竹架、铺稻草好不好?”
林砚摸了摸她的头,指尖轻轻蹭掉她脸颊上沾的一点米粉,笑着点头:“好啊,年年都一起引枝护芽,等着银花开花。”
晚风拂过竹架,枝条在风里轻轻晃,像在点头;花芽在暖风中轻轻鼓着,透着要开花的劲。原来理顺枝叶、暖透根须,从来都不是难事,不过一捆青竹枝、一袋干稻草、一笼软甜的米糕,一群人守着这片银花,把春分的徒长乱枝,都酿成了枝顺芽壮的安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