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西老醋坊的门帘挂着层薄霜,掀开门就是股发闷的潮气——二十几口老醋缸沿墙摆着,缸口蒙的纱布上泛着白霉,缸里的醋清得像水,没半点往日的深褐。守坊的钱奶奶蹲在发酵池边,手里捏着把高粱壳,指节因为用力泛白:“这池子里的老曲都‘睡’了,以前三天就冒酸泡,现在十天了还静悄悄的,榨出来的醋跟糖水似的,村里腌咸菜都嫌没味儿。”
苏晴把检测仪贴在发酵池的砖壁上,屏幕绿线软塌塌的,像泡发的棉絮,数值仅32%:“地脉能量堵在砖缝的老醋垢里了,池底的排水孔也淤了,潮气散不出去,温度不够,老曲醒不了。”她指着池壁上的黑渍,“这垢是十年的老醋结的,硬得跟石头似的,能量渗不进池子里,发酵根本起不来。”
阿铠拎着铁铲和竹筐过来,筐里装着晒干的高粱壳——是钱奶奶刚晒的,说“老发酵池认高粱壳,吸潮还能养曲”。他先把池里的废醋舀出来,再用铁铲慢慢凿砖缝的醋垢,黑褐色的垢块掉在筐里“叮当”响:“这垢比油坊的木轴垢还硬,得顺着砖缝凿,不然会把老砖敲裂。”钱奶奶在旁边递水壶,念叨着:“我当家的以前清池,都是用高粱壳蹭垢,说这样不伤砖,现在我老了,胳膊没劲儿了。”
炎泽站在发酵池旁,指尖橙光像小暖炉似的贴在砖壁上:“老曲要在28度才醒,我先把砖壁的温度提上来,林砚你等下顺着池底引能量。”橙光流过的地方,黑垢渐渐变软,苏晴的检测仪指针慢慢爬,到45%时,池壁摸着手开始发温,钱奶奶凑过去闻:“哎?这味儿对了!是老曲要醒的暖香!”
林砚握着星晶钥蹲在池底,钥尖对准淤堵的排水孔——白光像细钻似的,把孔里的泥块“钻”出来,没一会儿就有清水顺着孔流走。他又把白光扫过池里的老曲堆,原本发灰的曲块渐渐泛出浅黄,没半个时辰就冒起了细密的酸泡,钱奶奶高兴得拍着手:“醒了!老曲醒了!你看这泡,跟以前一模一样!”
中途,钱奶奶的孙子小醋背着布包跑进来,包里装着罐醋泡花生——花生是去年的陈果,泡得发皱,却还带着点浅红。“奶奶说醋不酸,花生泡不入味,你们修好池子,就能泡出酸花生了。”小醋蹲在池边,帮阿铠递高粱壳,小手被醋垢染黑也不在意,还把罐里最红的花生挑给林砚:“你吃,等醋酸了,我再给你泡新的。”林砚咬了口,淡得没味,小醋眼圈红了:“以前的花生泡三天就酸得掉牙,现在……”
等醋垢清完,阿铠把高粱壳铺在池底,钱奶奶舀了半袋新曲撒进去,再兑上井水。林砚的星晶钥往池中央一碰,白光顺着高粱壳铺的“路”散开,整个池子都罩在淡淡的光晕里,苏晴的检测仪稳稳停在68%:“能量顺了,温度也够,三天就能出酸醋。”钱奶奶又撒了把老曲渣:“老法子说‘新曲搭老渣,醋香能飘三里’,这下错不了。”
夕阳把醋缸染成金红,钱奶奶掀开最里面那口老缸的纱布——缸里的醋已经泛出浅褐,用木勺舀起来,能看见细密的酸泡,滴在手上是刺刺的酸。“成了!这酸劲儿对了!”她倒了碗新醋,兑了点蜂蜜,递给林砚:“老法子,醋兑蜜能解腻,这醋沾了地脉,酸得正正好。”林砚尝了口,酸里带着高粱的甜,没半点发闷的潮气。
苏晴掏出纪念册,把小醋给的醋泡花生壳和钱奶奶赠的老曲渣夹进去,花生壳上还沾着点浅褐的醋渍,和之前的花生壳、老油布排在一起,纪念册里顿时飘着淡淡的酸香。阿铠则捡了块池壁上掉的老砖碎片,砖上还留着醋垢的痕迹,用纸包好放进盾夹层,和带油木屑、桥栏碎石摆在一起:“这砖吸了十年醋香,能存住酸脉。”
钱奶奶的检测仪忽然闪了下浅红提示,屏幕映出个老染坊的轮廓:“村南老染坊的布染不上色了,染料煮了半天还是淡的,布晒干了还发脆,怕是地脉能量没通染缸,水温不够,染料融不了。”
林砚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醋渍,星晶钥的白光还沾着点老曲渣:“也好,去看看老染坊怎么‘染香脉’。”
离开醋坊时,钱奶奶塞给他们每人一小瓶新酿的醋:“带回去腌菜,这醋沾了地脉,能存三年。”小醋追在后面,挥着手里的老曲块:“下次来,我教你们辨醋香!”
醋坊的门帘慢慢放下,酸香混着高粱壳的暖香飘出来,绕着老醋缸转了圈,又飘向村南——那里的老染坊,染缸正等着他们来,染出地道的深褐。
下一站,老染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