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北老油坊的木榨机歪在墙角,橡木做的榨杆裂着道深缝,石磨转得“哼哧哼哧”,像喘不上气的老人。磨盘旁的油桶只装了半桶油,油色发暗,还飘着层细碎的油渣——守坊的赵爷爷用木勺舀起油,滴在碗里能看见沉淀:“以前一斗花生能榨三斤清油,现在两斗才出两斤,还涩得很,村里炸油条都不爱用,说苦嘴。”
苏晴的检测仪贴在榨油机的木轴上,屏幕绿线拧成一团,像打了结的棉线,数值仅35%:“地脉能量卡在木轴的榫卯缝里了,轴缝干得掉木屑,还积着几十年的油垢,能量流不动,石磨转得慢,榨杆也没劲儿。”她指着木轴上的锈铁箍,“你看这铁箍都嵌进木头里了,木轴早被绷得没了弹性。”
阿铠拎着铁皮桶过来,桶里装着老茶油——是赵爷爷从床底下翻出来的,油瓶上的标签还印着“公社油坊”的字样:“老木轴得喂老油,跟喂牲口似的,油渗进去才转得顺。”他先用竹片刮掉轴缝里的油垢,黑褐色的油垢刮下来能攥成团,“这垢堵了十年,木轴早‘渴’坏了。”赵爷爷在旁边递鬃刷,念叨着:“我爹以前榨油,每天收工都要给木轴擦油,现在我老了,这规矩就断了。”
炎泽蹲在木榨机旁,指尖橙光像暖流裹住木轴:“老橡木认能量,得顺着木纹揉,不然木轴会裂。”橙光流过的地方,干硬的木纹渐渐变软,苏晴的检测仪指针慢慢爬,到50%时,石磨转得“哼哧”声轻了些。林砚则握着星晶钥,对准木轴的榫卯缝——白光像细针似的扎进去,卡涩的榫卯“咔嗒”一声轻响,榨杆竟自己往下沉了寸许,赵爷爷眼睛亮了:“有劲儿了!这轴以前得三个人推,现在自己能沉!”
中途,赵爷爷的孙女小油挎着竹篮跑进来,篮里装着刚炸的花生,油香混着焦香飘满油坊。“娘说花生炸不透,是油不好,你们修好油坊,就能炸香花生了。”小油蹲在石磨旁,帮阿铠递鬃刷,手指被油垢蹭黑也不在意,还把最脆的花生塞进林砚嘴里:“你吃,香的!等油清了,我教你炸花生。”林砚嚼着花生,甜香里带着点涩,小油见了,眼圈红了:“我娘说,以前的花生炸出来能香一条街。”
等木轴擦完老油,林砚用星晶钥顺着榨杆扫了圈——榨杆的裂缝竟慢慢收窄,赵爷爷舀了斗新晒的花生倒进石磨,磨盘转得轻快,磨出来的花生酱细腻得能流成线。“开始榨!”赵爷爷喊着,和阿铠一起推榨杆,榨杆“吱呀”下沉,清透的油珠顺着油槽往下滴,滴进桶里“叮咚”响,油色金黄,没半点沉淀。小油凑过去闻,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香!跟娘说的一样香!”
村民们闻讯赶来,有拎着油瓶来打油的,有送新花生的——李婶拎着半袋花生,笑着说:“明天炸油条,就用这新榨的油!”苏晴掏出纪念册,把小油送的花生壳和赵爷爷给的老油布碎片夹进去,花生壳上还沾着点清油,和之前的画石、青苔排在一起,纪念册里顿时飘着油香。阿铠则从木轴上刮下点带油的木屑,用纸包好放进盾夹层,和桥栏碎石、罗盘铜针摆在一起:“这木屑吸了十年油香,能存住味儿。”
夕阳把油坊的窗户染成金红色,清油在桶里泛着光,石磨还在转,榨杆的“吱呀”声混着花生香,像首暖烘烘的歌。赵爷爷倒了碗新榨的清油,兑了点蜂蜜,递给林砚:“老法子,油兑蜜能润喉,这油沾了地脉,甜得很。”林砚尝了口,清润里带着花生的甜,没半点涩味。
苏晴的检测仪忽然闪了下浅褐提示,屏幕映出个老醋坊的轮廓:“村西老醋坊的醋不酸了,醋缸总泛白霉,发酵慢,赵爷爷说以前醋能酸得掉牙,现在跟糖水似的。”
林砚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油,星晶钥的白光还沾着点花生酱:“也好,去看看老醋坊怎么‘酿酸香’。”
离开油坊时,赵爷爷塞给他们每人一小瓶清油:“带回去炒菜,这油沾了地脉,炒啥都香。”小油追在后面,挥着炸花生的竹筛:“下次来,我教你们榨油!”
油坊的木榨机还在转,清油的香飘出很远,飘向村西的老醋坊——那里的醋缸泛着白霉,正等着他们来,酿出地道的酸香。
下一站,老醋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