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深处的阴冷比潭底更刺骨,石壁上密密麻麻黏着半透明的蛊卵,像冻住的露珠,泛着青幽幽的光,偶尔有卵壳破裂,钻出针尖大的小虫,刚落地就被更浓的蛊气裹成灰。林砚循着阿苗那截青绿色衣角往前,脚下的碎石每踩一步都传来“咯吱”脆响——是被踩碎的蛊虫甲壳,壳里的脓水渗进石缝,散发出腐叶混着铁锈的怪味,往鼻腔里钻,呛得人喉咙发紧。
走了约莫十丈,前方的虫群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拨开,纷纷往两侧退去,露出被三圈触须缠在石壁上的阿苗。她的青绿色衣裙已被蚀魂液烧出数个破洞,露出的小臂上,青纹已爬至肩头,像藤蔓般缠上脖颈,嘴角挂着淡青的血沫,每呼吸一次,胸口就微微起伏,显然已被蛊气侵心。见林砚来,她的瞳孔先是一缩,随即闪过一丝慌乱,声音微弱得像蚊蚋:“别过来……它在等你,等你主动送上门……”
话音未落,阿苗身后的石壁突然“簌簌”作响,一道碗口粗的触须猛地从石缝里窜出,顶端的眼球泛着血光,滴着黏腻的蚀魂液,直刺林砚心口!林砚早有防备,急挥冷月剑,剑穗上的冰蓝光带如活物般缠上触须,冰气顺着触须往上爬,刚要冻结触须顶端,暗处突然又涌来七八道触须,有的缠向他的手腕,有的卷向他的脚踝,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触须网,将他围在中央。
“双血脉……少一个,那寒月同心阵,你这辈子也启动不了。”蛊母本源的声音从触须交织的阴影里传来,沙哑得像碎木在石上摩擦,每一个字都裹着蛊气,“你以为阿苗只是个普通的养蛊人?苏婉当年为了护她,早把自己的寒月血换给她半盏了。”
林砚浑身一震,怀中的铜铃突然发烫,像揣了块烧红的玉,不等他伸手去摸,铜铃已自主飘了起来,直直飞到阿苗面前。铃身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光丝顺着阿苗的脖颈往上爬,她颈间那道青纹竟被蓝光逼退,露出底下淡蓝色的纹路——那纹路弯弯曲曲,像半轮新月,与林砚胸口的寒月血脉印记一模一样!
“当年苏婉怕你从小养蛊被反噬,悄悄给你输了半盏寒月血……”林砚盯着那道纹路,突然想起婉居帕子上的影子——苏婉当年对着年少的阿苗俯身,手里拿着针管般的银器,原来那时不是在教她养蛊,是在换血!“你也是寒月血脉!”
阿苗浑身一颤,像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真相,眼底满是震惊,脖颈的淡蓝纹路随着她的呼吸微微发亮,身上的青纹竟肉眼可见地淡了几分。蛊母本源见此,显然慌了,触须疯狂抽打过来,尖端的蚀魂液溅在石壁上,融出一个个小坑。林砚急忙上前,一把将阿苗拉到身后,同时催动掌心的寒月血脉——他掌心的淡蓝血线顺着指尖飘出,与阿苗脖颈的纹路瞬间呼应,空中的铜铃“叮”地炸响,蓝光在两人周身凝成半透明的光罩,触须一碰到光罩,就“噼啪”冻成冰渣,碎落在地。
“这是……寒月同心阵的雏形。”林砚攥紧阿苗的手腕,能感受到她掌心传来的微弱暖意,还有血脉共鸣的震颤,“现在我们有双血脉了,只要找到阵眼,就能彻底封印它。”
阿苗还没从血脉的真相里缓过神,只愣愣地点头,指尖的青纹已淡得几乎看不见。可就在这时,蛊母本源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啸,所有触须猛地往回收缩,缠在石壁上的蛊卵瞬间破裂,无数小虫涌出来,顺着石缝往深处钻。裂缝顶端突然传来“轰隆”声,大块碎石滚落,砸在地上扬起粉尘——它竟要塌了裂缝,把两人和自己一起埋在这地底!
“想启动阵?先陪我埋在这里!”蛊母本源的声音带着疯狂,触须开始往石缝里钻,显然想引发更大的坍塌。林砚拉着阿苗往侧边躲闪,碎石砸在刚才站立的地方,溅起的石渣擦过他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痕。他抬头望向裂缝深处,那里的蛊气更浓,却隐约有淡蓝的光在闪烁——或许,阵眼就在那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