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的书房里,她先伸手把摊在桌上的秘档拢到一起。指尖触到最上面那本的封面时,能感觉到牛皮纸的粗糙纹理,边缘因年代久远泛着浅黄,纸页间还夹着几片干枯的槐树叶,是上次整理时从院子里带进来的,现在已经脆得一碰就会掉渣。
她把秘档按页码理齐,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纸页里藏着的秘密,然后拉开书桌最下层的抽屉。抽屉里垫着块褪色的蓝布,边角已经磨出了毛边。她把秘档轻轻放进去,推抽屉时特意放慢了速度,避免木轨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只让 “咔嗒” 一声轻响融进钟摆的节奏里。
接着她转向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停留在电子地图的界面,那些红色的标记点在暗下去的光里依旧扎眼。
江婉伸出指尖,轻轻按在关机键上,屏幕像呼吸般闪了一下,然后彻底暗下去,反射出她映在上面的侧脸,眉梢还带着刚才看地图时的凝愁,眼底的红血丝在暖光里不太明显,却藏不住连日操劳的疲惫。
那盏复古铜灯总是散发着温暖的黄色光芒。在这柔和的光线下,整面墙的地图宛如一块被精心缝补过的旧布,上面布满了红、蓝、黄三色的图钉,仿佛是时间留下的印记。
红色的图钉代表着近三个月发生的凶物伤人案件,每一个图钉都对应着一叠厚厚的卷宗,这些卷宗记录着案件的详细信息和调查结果。江婉为了研究这些案件,已经熬过了三十多个夜晚,她的指尖因为频繁翻阅卷宗而磨出了毛边。
蓝色的图钉则标记着那些莫名的能量异常点,这些异常点可能与凶物伤人案存在某种关联,但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而黄色的图钉则特别引人注目,它们标记着林家旁系最后的活动轨迹。林家旁系是一个神秘的家族,他们的活动轨迹一直是江婉关注的焦点。
此刻,江婉正弯腰贴近地图,她的指尖捏着一枚新的红色图钉,准备将其按在城南废弃工厂的位置。就在昨天,那里刚刚发生了一起袭击案,夜班保安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抓伤,伤口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医生形容伤口里像是缠着“冰冷的雾气”。
江婉仔细核对了卷宗上的地址,然后用笔尖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细线,准备将图钉按下去。然而,就在她即将按下图钉的瞬间,她的手腕却突然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了一样,莫名地停顿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连续多日神经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江婉突然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她猛地挺直身体,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危险一般,迅速向后退了两步,然后紧紧地靠在书桌边上,大口喘着粗气。
铜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斜斜地映照在地图上。那些原本看起来杂乱无章的图钉,在这昏黄的光影里,竟然突然显露出了某种奇特的规律。江婉眯起眼睛,凝视着地图,视线从地图中心的林家老宅开始,沿着红色图钉的分布缓缓扫过。
她惊讶地发现,在老宅半径五公里的范围内,红色图钉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几乎连成了一片,仿佛是被某种力量刻意聚集在一起似的。而在十公里之外,红色图钉的数量逐渐减少,变得稀疏起来,但它们却沿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拉出了细长的“尾巴”,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引导着它们延伸出去。
最让江婉感到震惊的是,最远的蓝色图钉竟然出现在了百公里之外的邻市山区!这个发现让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仿佛一条冰冷的蛇,顺着江婉的脊椎缓缓地向上攀爬着。她的指尖开始微微发麻,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扼住。
江婉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快步走到书架旁,毫不犹豫地搬来一把高脚凳,然后敏捷地站上去,再次俯瞰着眼前的地图。
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图钉如同繁星般点缀其中,然而,江婉的目光却被这些图钉的分布规律所吸引。她惊讶地发现,所有图钉的密度竟然是以林家老宅为圆心,呈放射性扩散开来!
越靠近老宅,图钉的密度就越高,就像水波的涟漪一样,从中心向外层层推开。只是,这涟漪里包裹着的并非水,而是致命的危险。
江婉的眉头紧紧皱起,她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地图上林家老宅的位置。在那里,一枚银色的图钉格外引人注目,它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稳稳地钉在地图的正中央,成为了整个“辐射网”的核心。
三个月前,玉蝉在镇煞厅掀起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时,江婉曾一度认为,危险仅仅局限在林家老宅的周边。
然而,此时此刻,当她重新审视这张地图时,才恍然大悟:那些看似毫不相干的远郊袭击、山区异常,实际上都是从这里延伸出去的“触角”。
“怎么会……”江婉满脸惊愕地喃喃自语道,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铜灯的光晕在她眼底摇曳,如同一层薄薄的纱幕,将她的思绪包裹其中,晃出细碎的影子。
她的目光落在手中的卷宗上,这是最早的一份记录,时间追溯到三个月前。那是第一起异常事件,发生在老宅附近的便利店。当时,人们仅仅将其视为一次偶然的巧合,并没有过多地去深究其中的原因。
然而,现在当她将所有的事件串联起来时,一个惊人的事实渐渐浮出水面,那分明就是“辐射”开始扩散的第一个信号!这个发现让江婉的心跳骤然加速,她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卷宗的纸张在她的手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