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的沉默还没散去,曹复的目光落在瘫软的孟明身上,那个藏在暗处的神秘工匠景墨,始终是他心头的疑云。
“那个神秘工匠景墨,也是楚国的人吧?”曹复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指尖不自觉收紧,“他打造玄铁兵器,除了给季林助力,还有别的图谋?”
孟明眼神闪烁,喉结狠狠吞咽了一下,像是在掂量后果。被曹复锐利的目光一逼,他浑身一颤,连忙说道:“景墨是楚国的冶金大师,也是间谍!他打造玄铁兵器,一是帮季林叛乱,二是摸清鲁国的冶金技术,还在锻造坊藏了炸药!”
他喘着粗气,语速飞快:“准备在费邑破城时引爆,把所有工匠和设备全烧了,让鲁国工艺彻底倒退!”
“好阴险的算计!”季良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案上,木案震得烛火摇晃,“幸好我们提前破城,没让他得逞!”
曹复后背瞬间惊出一层冷汗,顺着脊背滑下,黏住了内层的衣衫。景墨藏炸药的事,他们竟毫无察觉——若是晚一步,费邑的工匠、改良的设备都会化为灰烬,鲁国的工艺发展至少要倒退十年。
他想起现代的炸药原理,景墨用的该是硝石、硫磺和木炭的混合物,和他之前做的炸药包类似,只是配比更精准,威力也更大。
“炸药藏在哪里?”曹复追问,指尖捏得发白,指节泛着青。
“在锻造坊的地窖里,用陶罐密封着,上面盖着玄铁石碎片,还压了块石板!”孟明连忙答道,眼神里满是恐惧,生怕说得慢了。
曹复立刻转向石砚:“快派人去费邑,通知公输墨和禽滑厘,找到地窖里的炸药,务必妥善处理,绝不能出半点意外!”
“属下明白!”石砚应声,转身快步离去,脚步踩在石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大殿里又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烛火噼啪作响,映得众人脸色阴晴不定。姬显坐在王座上,脸色苍白如纸,双手紧紧握着扶手,指节泛白,指尖几乎要掐进木头里:“寡人糊涂,错信了孔逊和孟明这些奸人,差点让鲁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公仪休上前一步,躬身道:“君上不必自责。楚国阴谋隐蔽,暗棋潜伏极深,若非安国君机智果敢,平定季林叛乱、破解密码,我们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他转头看向曹复,眼神里满是赞赏:“安国君不仅带来了先进工艺,还为鲁国扫清内患,是鲁国的功臣!”
曹复摇了摇头,走到案前,拿起孟明招供的帛书,指尖拂过上面的字迹:“现在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清除所有暗棋,稳定曲阜局势,同时防备楚国报复。”
他心里嘀咕:斩草必须除根,这些暗棋潜伏多年,说不定还藏着未暴露的联络人,必须尽快抓捕,不然留下后患,迟早还要出事。
“季良,你带人去抓捕另外三位大夫,抄没他们的家产,仔细搜查联络证据。”曹复沉声道。
“公仪休大人,麻烦你安抚曲阜百姓,稳定民心,同时清点粮草军备,做好防御准备。”
他转向王座上的姬显:“君上,请您下旨,昭告全国,揭露楚国的阴谋和孟明等人的叛国罪行,让百姓知道真相,凝聚人心。”
姬显重重点头,扶着王座缓缓起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准!寡人这就下旨!安国君,你放心,鲁国上下,定会同心协力,对抗楚国!”
曹复躬身行礼,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曲阜的局势终于稳住,暗棋即将被清除,鲁国的凝聚力也在这场危机中愈发坚固。
他走出大殿时,天已破晓。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一夜的疲惫,铠甲上的霜气渐渐融化,顺着甲片滴落。
宫城外,士兵们正在清理战场,兵器碰撞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百姓们陆续走出家门,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低声议论着昨夜的变故。街道上,偶尔能听到工匠们谈论复合玄铁兵器的锋利,眼神里满是自豪。
曹复走到宫墙边,顺手扯了片墙上的野草,在手里慢慢搓碎。苦涩的汁液沾着掌心的汗,凉丝丝的,让他思路更清晰。
楚国的阴谋虽然被挫败,但以他们的野心,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很可能会直接出兵攻打鲁国,一场更大的战争,已在悄然逼近。
他想起公输墨打造的复合玄铁兵器,想起改良的连弩和投石机,心里渐渐有了底气。只要工家的工艺不断进步,鲁国的军队装备持续升级,就算面对强大的楚国,也有一战之力。
“安国君!”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杨明快步走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衣角还沾着点木屑,手里捧着个小巧的陶制器物,“您看,这是我们刚改良的信号弹!”
他指着陶制外壳,上面染着红、黄、绿三种染料:“用硝石、硫磺和木炭混合制成,点燃后能在空中炸开,不同颜色的烟雾对应不同军情,比之前的烽燧快多了!”
曹复接过信号弹,入手沉甸甸的,陶壳上还带着点窑火的余温。这正是他之前想到的现代信号弹原理,没想到杨明这么快就做了出来——体积小、便于携带,传递信息还精准,在战场上能发挥大作用。
“好!立刻批量生产!”曹复赞道,“给各个城池和边境据点都配上,约定好含义:红色代表敌军入侵,黄色代表请求支援,绿色代表局势稳定。”
他心里嘀咕:有了这信号弹,信息传递效率能提高好几倍,再也不用担心像之前尼山关被围时,消息传递不及时的问题了。
“属下这就去办!”杨明用力点头,眼神里满是干劲,“工正府的工匠们都憋着一股劲,想出份力,保证三日之内,造出足够的信号弹!”
看着杨明快步离去的背影,曹复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工家的工匠们,虽然不涉朝堂纷争,却用自己的手艺,为鲁国的安危筑牢了最坚实的保障。
他走到宫城外的广场上,那里聚集着不少百姓,议论声嗡嗡作响。
有人举着缩小版的复合玄铁矛模型,向周围人展示,矛尖泛着冷光;有人谈论着学宫的算术和工坊的改良,言语间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曹复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这一幕,胸口渐渐舒展,之前的紧绷感消散了不少。经历了叛乱和内患,鲁国的百姓不仅没被打垮,反而愈发团结,对工家的技艺也充满了信心。
就在这时,一名信使气喘吁吁地跑来,身上的衣衫沾满尘土:“安国君!石砚大人让我来报——费邑的炸药已经找到并妥善处理,费邑工坊正在加快生产复合玄铁兵器和信号弹!”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另外三位大夫也已被抓获,正在审讯,目前没发现其他未暴露的暗棋!”
曹复点了点头,心里彻底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