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妥协，不代表认输。
那个冰冷的警告言犹在耳——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控，一旦出现高危行为，直接抹杀。
它就像一把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可能掉下来，要了她的命。
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等着它下一次出招。
“画屏。”林姝忽然开口。
“奴婢在。”
“世子爷……把林晚儿送去了哪个尼姑庵？”
画屏愣了一下，不明白小姐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回小姐，是城西三十里外的静水庵，奴婢听说，那里是京中最苦寒的尼姑庵，庵里的姑子都是犯了重罪的女眷，日子过得比囚犯还苦。”
静水庵。
林姝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她不能再等了。
她必须主动出击，去试探一下系统所谓的“监控”和“抹杀”，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而最好的试探对象，自然就是它那个被严密保护起来的天命之女——林晚儿。
她要去看一看，林晚儿被送去尼姑庵，到底是系统为了麻痹她而设下的新圈套，还是它在上次的交锋中元气大伤，已经无力再为林晚儿翻盘。
“去，备车。”林姝站起身，将那串宝贝钥匙塞进怀里，“我要出门。”
“小姐，您要去哪儿？”
“静水庵。”
半个时辰后，镇国公府的前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胡闹！”李玄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你才刚好几天？身子还没养利索，去那种晦气的地方做什么？我不准！”
“是啊，姝儿。”老夫人也拉着她的手，满脸不赞同，眼圈又红了，“那个林晚儿，就是个祸害，你离她越远越好，还去看她做什么？”
面对长辈们的担忧，林姝却只是笑了笑，露出一副乖巧又懂事的模样。
“外祖父，外祖母，你们别担心。”她柔声解释道，“我不是非要去看她，只是……我这几日，夜里总是做噩梦。”
她说着，恰到好处地垂下眼，声音也带上了几分低落和委屈，“总是梦见母亲，她浑身是血地问我，为什么不替她报仇，为什么还要放过柳姨娘的女儿。”
“我想着去静水庵，一来是想在菩萨面前，为母亲点一盏长明灯求她安息，二来，也是想亲眼去看看，林晚儿是不是真的在里面，青灯古佛，真心悔过了。”
“若她真心悔过，我也好去母亲坟前，告诉她大仇得报让她安心，若她还是执迷不悟……”林姝顿了顿，抬起眼，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那我正好送她一程，也算了却母亲一桩心愿。”
闻言，李玄和老夫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松动。
他们知道，柳氏母女对林姝造成的伤害，已经成了她的心魔。
若不让她亲眼看到林晚儿的下场，这心魔，怕是一辈子都解不开了。
“可是，你一个人去，我们不放心。”老夫人还是忧心忡忡。
“谁说她是一个人去？”
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萧澈穿着一身玄色劲装，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先是对李玄和老夫人行了个礼，然后便径直走到林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要去那种地方，为什么不跟我说？”他的语气很冲，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火气。
林姝看着他，眨了眨眼，故作无辜：“我这不是，怕打扰世子爷处理公务嘛。”
“我的公事，没你重要。”萧澈几乎是脱口而出。
话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耳根处迅速地浮上了一层可疑的红晕。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立刻又板起脸，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道：“要去可以，我陪你去。”
林姝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懒得再跟他斗嘴，便乖巧地点了点头：“好啊。”
她这副配合的样子，反倒让准备了一肚子说辞的萧澈，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不上不下的。
他总觉得，这个女人今天，有点不对劲。
太乖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去静水庵的路上，马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萧澈一直死死地盯着林姝，那眼神像是要把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林姝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索性闭上眼，假寐。
“林姝。”萧澈忽然开口。
“嗯？”
“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
林姝睁开眼，看着他那双写满了探究和担忧的眼睛，忽然笑了。
“你猜？”
她笑意吟吟地看着他，清澈的眼睛里像是落入了揉碎的星光狡黠又明亮。
轻飘飘的两个字像根羽毛，搔在萧澈最不耐烦的地方。
他最烦的，就是她这副什么都了然于胸，却偏要故弄玄虚的模样。
“林姝，我没工夫跟你猜谜。”男人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里带着警告的意味。
“可我就是想让你猜猜看。”林姝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整个人都朝他那边凑了凑。
马车里的空间本就不大，她这一动，那股清幽的兰花香气便更浓郁地包裹住了他。
“世子爷觉得，我会去做什么？”她歪着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紧绷的侧脸，“是去把林晚儿从庵堂里拖出来，狠狠地打一顿出气？还是跪在佛前，声泪俱下地诅咒她永世不得超生？”
萧澈听着眉头不由紧了紧。
林姝仿佛没看见，自顾自地继续往下道：“又或者，我其实是去踩点的，看看那静水庵的柴房在哪，墙够不够高，方便我月黑风高夜一把火送她去见真佛？”
“林姝！”萧澈终于忍无可忍，低喝一声。
他猛地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涌着怒火和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惊惧。
他分不清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这个女人疯起来，是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看，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对不对？”林姝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靠回车壁，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恶毒，善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报复，连烧人庵堂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萧澈被她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是，他以前确实是这么想的。
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