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点?”宋祈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居然敢行贿?”
“这叫什么行贿?这叫人情往来!”宋淇得意地笑着,“弟弟,你就是太死板,所以才发不了财。”
宋祈年看着执迷不悟的大哥,终于死了心。他转身离开,在门口停下脚步。
“大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你。好自为之。”
回到家,宋祈年把情况告诉了母亲和妻子。曾诗英听完,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房间。
黎书禾知道,婆婆这次是真的伤心了。
一个月后,宋淇的公司被查封。他因为涉嫌虚开增值税发票和行贿,被依法逮捕。
开庭那天,曾诗英没有去。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那棵老桃树发呆。
黎书禾陪在她身边,轻声安慰:“妈,也许这次之后,大哥能真正醒悟。”
曾诗英摇摇头,眼中含着泪花:“书禾,妈累了。这个儿子,我是管不了了。”
判决结果下来,宋淇因虚开增值税发票罪和行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宋祈年去探监时,宋淇依旧毫无悔意。隔着玻璃,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满意了?终于把我送进来了。”
“大哥,是你自己走上这条路的。”
“少在这假惺惺!”宋淇猛地捶了一下玻璃,“等我出去,咱们走着瞧!”
探视时间结束,宋祈年走出监狱,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想起小时候,大哥背着他去看露天电影,给他买糖葫芦。
那时的兄弟情谊,如今已经荡然无存。
回到家,曾诗英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准备晚饭。
但黎书禾发现,婆婆的白发又多了许多。
晚上,黎书禾在整理婆婆的房间时,在床头柜里发现了一本相册。
她翻开一看,里面全是宋淇从小到大的照片——第一次走路、第一次上学、大学毕业、参军入伍...
每一张照片下面,都细心地标注着日期和事件。
在最后几页,还贴着几张最近的剪报,都是关于经济犯罪的案例,上面用红笔做了很多标记。
黎书禾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原来婆婆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大儿子,试图找到帮助他的方法。
她把相册放回原处,轻轻带上门。客厅里,宋祈年正在陪宋曦看书,温暖的灯光洒在父子俩身上。
黎书禾走过去,挨着丈夫坐下。
宋曦抬起头,天真地问:“妈妈,大伯什么时候回来?”
她摸摸儿子的头,轻声说:“等大伯想明白一些事情,就会回来了。”
秋雨连绵,监狱探视室的窗户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宋祈年坐在冰冷的塑料椅上,看着玻璃对面的大哥。不过半年光景,宋淇像是老了十岁,两鬓已经斑白,眼角的皱纹深刻得如同刀刻。唯有那双眼睛,依然固执地闪着不服输的光。
“妈怎么样?”宋淇的声音沙哑,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血压一直不稳定,书禾每天陪着去医院。”宋祈年把带来的营养品推过去,“这些你留着。”
宋淇看都没看那些东西,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现在装什么好人?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在这里。”
这样的对话,半年来已经重复了无数次。宋祈年早已习惯了大哥的怨怼,但每次听见,心里还是会刺痛。
“大哥,还有减刑的机会。只要你好好改造...”
“改造?”宋淇冷笑,“我有什么好改造的?不过是运气不好,撞在枪口上罢了。”
探视时间在压抑的气氛中结束。宋祈年走出监狱,秋雨打湿了他的肩头。他想起母亲日渐消瘦的身影,心里沉甸甸的。
回到家,黎书禾正在厨房熬药,浓郁的中药味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妈今天怎么样?”他问。
黎书禾摇摇头,压低声音:“还是老样子,吃得少,睡得也不踏实。上午又对着大哥的照片发了好久的呆。”
宋祈年叹了口气,脱下湿外套:“我去看看妈。”
曾诗英坐在窗边的摇椅上,手里拿着宋淇小时候的照片。
听见脚步声,她慌忙把照片藏进衣袖,挤出一个笑容:“回来了?你大哥还好吗?”
“还好。”宋祈年在母亲身边坐下,斟酌着用词,“管教说他表现不错,可能有机会减刑。”
这话半真半假。宋淇在监狱里确实没惹事,但也远远谈不上“表现不错”。
他就像个提线木偶,机械地完成各项要求,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悔意。
曾诗英点点头,眼神却飘向窗外:“今天是你爸的忌日。要是他还在,不知道会怎么说淇儿...”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眼角闪着泪光。宋祈年握住母亲冰凉的手,心里一阵酸楚。
晚饭时,气氛依旧沉闷。
宋曦察觉到奶奶心情不好,乖巧地给她夹菜:“奶奶,吃块鱼,妈妈做的鱼可好吃了。”
曾诗英勉强笑了笑,摸摸孙子的头:“曦儿真乖。”
夜里,黎书禾靠在床头,看着丈夫紧锁的眉头,轻声问:“大哥还是老样子?”
宋祈年点点头,又摇摇头:“比以前更沉默了。那种沉默...让人害怕。”
他翻了个身,面对妻子:“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如果当初换个方式...”
“你别这么想。”黎书禾握住他的手,“你已经尽力了。是大哥自己不肯回头。”
话虽如此,但看着婆婆日渐憔悴,黎书禾心里也不好受。
她想起刚嫁过来时,宋淇虽然有些纨绔子弟的习气,但至少还会陪着母亲说笑。
如今...
第二天是周末,黎书禾带着宋曦去看望婆婆。曾诗英正在整理旧物,地上堆着几个纸箱。
“奶奶,你在找什么?”宋曦好奇地问。
“奶奶想找点东西。”曾诗英从箱底翻出一个铁皮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宋淇从小到得的奖状和证书。
三好学生、数学竞赛一等奖、优秀士兵...每一张都保存得完好如新。
“你大伯小时候可聪明了。”曾诗英抚摸着那些泛黄的证书,眼神悠远,“就是太好强,什么事都要争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