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非但不是百分百成功,成功率连三成也未必有。”
他身边的男子忽然低低咳嗽起来,单薄的肩膀剧烈颤抖,嘴角溢出一丝乌血。
男子连忙伸手按住弟弟的背心,渡入一缕微弱的灵力,待对方气息平稳些,才继续说道:“我兄弟二人当年是为了救被邪修重伤的师尊,才去闯了绝命台的命赌。”
“绝命台的命赌规矩最是苛刻,需以自身修为为注,赌天地灵气临时借予的生机。我二人当时刚入金丹,修为尚浅,神魂也没打磨到位。”说到这里,他眼中满是痛惜,“赌局过半就撑不住了,灵气逆行冲破了三条经脉,若不是落河当场剖出半颗金丹渡给我,我早已魂飞魄散。”
白辛心头一震,难怪二人看着如此病态。
她忽然想到祁司溟和祁司衍,忍不住追问:“那成功抵命的人,后续会有后遗症吗?”
“自然是有的。”男子苦笑一声,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纵横交错的淡黑色纹路,“这些是灵气逆行留下的灵痕,每逢月圆之夜就会痛入骨髓,修为也再难寸进。”
“而落河则是修为尽失,现在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旁边叫落河的男子现在终于缓过劲,他抬眸看向白辛,半晌后沙哑着嗓子补充:“我们曾见过一位修士,他道侣为了救他废了修为,可他的神魂还是被命赌的禁制啃噬了……最后变得疯疯癫癫,没过半月就自爆身亡了。”
“怎么会这样……”
白辛皱眉,本以为找到了通关命赌的法门,没想到事情远比她想象中曲折。
只是不知道身为魔族,成功的几率会不会更大一些?
白辛正思索着,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翠儿闯了进来,神色慌张:“大师姐,不好了!万剑宗那边来人了,说归朝前辈又和陆隐师尊打起来了!”
白辛眼皮猛跳了两下,声音平添了几分烦躁:“他们万剑宗的人打起来就打起来,咱们装不知道就好。”
“可是……他俩打到这来了!”
“?”
骂人的话还没来得及脱口,两道气息猛地撞破院子的结界闯了进来。
归朝一身戾气,明明手中无剑,却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剑气,猛力袭向陆隐。
看着那被劈成两半的梨花木门,白辛隐忍的闭了闭眼。
可归朝却像没有察觉那般,瞥见那两名修士身上的灵痕后,眉头骤然拧紧:“你们也闯过命赌?”
两名修士被这股威压吓得浑身一颤,归朝却没理会他们的惊惧,转头又看向白辛。
他眸中戾气未散,却多了几分执拗:“夫人。”
白辛刚要提醒他不要乱叫,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瞬间瞪大:“什么叫也??”
再看陆隐,不知何时竟沉下了脸色。
当年六界大乱,为封印魔尊,归朝自愿化身为剑,与陆隐缔结了生死契约。
可那场大战太过惨烈,契约之力与魔尊的邪力相撞,竟意外催生了“命赌”这道禁制,将归朝的一缕本源神魂锁在了绝命台深处。
如今归朝虽能化形,却始终不算完整的“人”,而他若想与白辛真正结成道侣,打破人剑殊途的桎梏,就必须取回那缕被锁住的本源神魂。
可毁掉命赌,就意味着要强行撕裂那道上古禁制,稍有不慎,不仅归朝的本源神魂会被绞碎,连与他寿命共享,灵力互通的陆隐,也会遭受重创,甚至魂飞魄散。
白辛不知道这些,只觉得归朝越来越癫了。
这人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到底是和谁学的啊?
就他还参加命赌呢,命赌一看来了这么大个的“补品”,能让他走才怪。
“你洗洗睡吧。”
看着他良久,白辛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以它的修为,若是潜心修炼用不了多久就能飞升了吧?白辛实在想不明白这命赌里归朝还有什么可图的。
“你不愿我参加?”归朝皱了皱眉,强行将欲要上前的翠儿定在了原处。
“这是你的事,就算要商量也是和陆隐师尊。”白辛叹了口气,觉得归朝实在是小孩子心性。
“不可。”陆隐果断拒绝。顿了顿再次开口,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命赌禁制与你我契约相连,若非有十足把握此事绝无可能。”
“陆隐!”归朝猛地攥紧拳头,周身剑气暴涨,与陆隐的仙气相撞,震得殿内桌椅微微摇晃,“你没资格管我!”
当年若不是他主动献身,如今六界存不存在还是一说,而陆隐是最没有资格对他指手画脚的一个。
白辛默默听着,从这寥寥数语中琢磨出点八卦的味道。
她朝周围的人试了个眼色,没多会儿院子中就只剩下她,陆隐以及归朝三个人了。
她手指在桌面敲了两下,随后看向归朝:“你先冷静点……”
“你在关……”
“我想听陆隐师尊说。”
“……”
白辛话音一落就听到了“咔咔”地响声,似乎是有谁在磨牙。
“当年……”
陆隐行开口,归朝周身剑气便骤然翻涌。
归朝墨发无风自动,看向陆隐的眼神满是火药味。
“我夫人的问题应当我来回答。”他冷冷抬眸打断了陆隐。
陆隐淡淡扫了他一眼,眉峰微蹙,实在不明白这剑怎么花神后就变得这般无理取闹。
“确实是解除了。”白辛揉了揉眉心,“但也确实不正常。”
“夫人为何这样说我?”不满的语气,却刻意压低了声音。
陆隐引人的闭上了眼,但想着这到底是自己的本命剑,也就只能忍了。
“夸你呢,夸你和别人不一样。”白辛随口说道。
脑子都这样了,她嘲讽他几句应该也听不出来吧?
果然,男人唇角悄悄洋气了个弧度,虽然眸子依旧是冷的,但周身伶俐的剑气却散了不少。
“所以我现在能和他谈谈了吗?”白辛微笑的看着归朝,似乎在等待着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