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蓁蓁刚下马车,就见姚昌安站在茶肆门前,他比去年清减太多,宽肩窄腰,玄色劲装衬得身形魁梧挺拔,不复往日臃肿模样,只是那双看向她的眼睛还带着从前的执拗。
“蓁蓁,你来了。”姚昌安上前一步,声音有些紧张,抬手引她往茶肆后院走,“我有东西想给你看。”
后院被精心布置过,红绸缠上竹架,坠着细碎的珍珠串,石桌上摆着个描金锦盒。
段蓁蓁扫过这场面,长叹了口气,“你让菁菁约我出来,就为了这个?其实你不必如此。”
姚昌安像没听见,打开手中的锦盒,里面是一支累丝金凤簪,凤羽用细金丝编就,喙间衔着颗鸽血红宝石,完全长在了段蓁蓁的审美点上。
段蓁蓁心里又叹了口气,真不愧是姚昌安,对她的喜好如此了解。
“我知道你喜欢红宝石,”他声音带着期待,“这一年我日日习武,就是想让自己配得上你。蓁蓁,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段蓁蓁看着他,尽量使语气平静无波:“昌安,我们不合适,不是你习了武就能改变的。三观不合,终究走不到一起。”
三观不合这句话,还是她从赵尔忱那里学来的,听赵尔忱解释过意思后,她觉得用来形容自己和姚昌安再合适不过了。
段蓁蓁的目光落在那支金簪上,“这簪子你留着吧,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说完,段蓁蓁转身就走,没再看姚昌安失落的脸。
红绸上的珍珠串被风吹得轻晃,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他此刻的心,碎成一瓣又一瓣。
段蓁蓁刚走,在远处观望的的段菁菁窜出来,“白忙活了,虽然蓁蓁没接受你,但你许诺给我的好处可一分都不能少啊。”
“知道了。”姚昌安打断她,把锦盒放回石桌上,“蓁蓁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你一点头绪都没有?”
段菁菁对天发誓:“我真不知道,不过我感觉蓁蓁以前对你是有点意思的,只是不知为何现在又没有了。”
其实段菁菁感觉对了,姚昌安喜欢段蓁蓁,段蓁蓁一直都是知道的,对于姚昌安的情意,她也曾有几分得意,总是站在姚昌安身边。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段蓁蓁逐渐发现她对姚昌安的情意在慢慢消退,最重要的是,她和姚昌安不是一路人。
于是,对于姚昌安的示好,她逐渐冷静下来,并且婉拒。
直到今日,明确的拒绝了姚昌安的告白。
段蓁蓁回府时,侍女将纸条交给她,她仔细看了一遍,来了兴趣:“嗬,竟有这般女子?”
别看段蓁蓁办的八卦小报,八卦、小说占了大部分篇幅,可前阵子开辟了一个时事板块,正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坐镇,既不与小报的整体风格违和,又能将时事说清楚。
段蓁蓁立即命人去备好车马,然后去了城南。
金家的院子很小,却收拾得干净,见到段蓁蓁时,金知遥刚从食铺下工,顺路在药铺抓药回来。
段蓁蓁说明来意,金知遥先是惊讶,随即眼中燃起光:“段姑娘是说,让我去写文章?”
“你若有文采,我自洒扫相迎。”段蓁蓁笑了,“我这小报,只看才华不看出身。你若愿意,每月月钱是你在食铺的三倍,还能让你安心照料父亲。”
金知遥握着药包的手颤抖,当即点头:“段姑娘尽管考我,若我不行,我自会走人。”
约好明日去试工后,段蓁蓁就离开了金知遥家,径直去了《京朱门闲语钞》的铺子,进门就听见排版的沙沙声,伙计们忙着校对文稿,账房先生在清点账目,一派忙碌景象。
段蓁蓁志得意满的看着,这都是她打下来的江山啊。
收到段蓁蓁的回信,得知金知遥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确定了聘她做编辑后,赵尔忱就将此事放下了。
她如今正等着院试出成绩,不知自己这回还能不能再得榜首,拿一个小三元来,给宋时沂长长脸。
谢迟望不满道:“那我呢?你我是夫妇,你拿了小三元,不给我长脸的吗?”
“当然长脸,最给你长脸了。”赵尔忱摸着谢迟望的脸,“你这人怎么这么较真呢?”
谢迟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好听话立马就来了,“关于你的一切,我都要计较。”
赵尔忱拍拍他的脸,“你这阵子很闲是不是?十来天没进宫了,怎么,你皇兄厌弃你了?”
谢迟望无语道:“你想哪去了?还不是我那大侄子,最近上蹿下跳的,我皇兄正忙着收拾他,我刚好躲躲清闲,不掺和他们父子之间的事。”
“你皇兄太偏心了,你那大侄子坐不住了也正常。”赵尔忱叹道。
谢迟望撇嘴,“又不止他一个人不被我皇兄待见,我那二侄子也到了年纪,你看他跳出来了吗?他躲在老大背后使坏呢,坏处全老大得了,老大这人实在没什么脑子。”
谢迟望嘴里没脑子的大皇子正在自己家里砸东西,如今他被禁足了出不去,只能在家砸砸东西撒气。
幕僚劝道:“殿下已经惹了圣上不喜,若这事再传出去,怕是圣上更为恼火。”
大皇子将手里的花瓶扔出去,“他不喜就不喜,有本事杀了我,我看史书怎么写他。”
这可把幕僚吓得不轻,忙说道:“殿下,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啊。”
大皇子也冷静下来了,挥挥手,“我没在开玩笑,你说,老头子是不是指着我们废了,给那女人的儿子让路呢?”
“贵妃娘娘有孕才五个月,还不知生男生女呢。”
大皇子皱着眉头坐回椅子上,“那女人还年轻,这胎不是儿子,还有下一胎,总能生出儿子来,等她把儿子生出来了,我们兄弟几个就彻底没活路了。”
儿子哪能是一直生就能生出来的?先帝不就生不出来吗?幕僚险些把这话说出来,但转念一想,当今的子嗣比先帝多多了,桑贵妃一直生大概率能生出儿子来的,再不济还能抱养别人的儿子。
“那该如何?”幕僚问道。
大皇子作沉思状,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对抗他那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