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嫂子,咱家都多长时间没让厨房做席面还有糕点了,整了这么多,今天家里是要来贵客?”
郑夫人去厨房吩咐安排的时候正好撞见自己两个弟妹,在草原本家的时候,只要不打仗,这两个弟妹的宴会是不停的。
但来了大燕就不一样了,大燕京都,别说郑家没有宴会,就是卢家也不敢大张旗鼓的炫富。
反正都安静的很,得等在这儿完全扎根之后再说。
厨房的人忙忙碌碌,脚不沾地的在郑夫人身边走着,不是备菜就是挑水。
郑夫人点了下头:“确实,太女殿下和陆妃娘娘要来。”
“这么大的事儿!?”
“嫂子不是我说你,你也不提前说一声,这个家怎么管的啊,起码得给我们通个气儿是不是?”
站在门口的女人吃了哑巴亏,这不都多亏她的宝贝儿子么!
一个时辰过后,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郑二少带着陆烬戈和糯宝回了家。
“将军,请。”
陆烬戈一身紧身短打,英姿飒爽,鹰眸朱唇,绛紫与金纹交织,显得她贵气逼人,压迫感十足。
郑二少比了个姿势,让陆烬戈先进。
糯宝在她怀中正呼呼大睡,孩子被马车悠着了。
郑二少快跑了几步:“用不用给太女殿下找个房间小憩一会儿?”
女人摇摇头:“不用,一会儿就醒了。”
“陆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老身领着郑家女眷给您请安了。”
女人们稀稀拉拉跪了一地,陆烬戈不解,侧目看着郑二少:“你家男人死光了?都是女人出来行礼?”
她下意识的以为郑家还在搞男尊女卑的那一套,结果郑二少的话让郑夫人的脸挂不住一点:“不是啊,我爹我叔他们活的可好了。”
“他们不出来见客是因为他们拿不出手,吃饭时候都是陪衬,在草原就是这样了。”
郑夫人:“……”
郑家女眷:“……”
其实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如果遇到重要的大事还得是家主拿主意,但这么多年,只遇到搬迁至大燕这一件大事。
陆烬戈:“那你爹呢?”
郑二少:“我爹啊……我爹……”
“回陆妃娘娘的话,我家男人正在沐浴更衣,他想干干净净的迎接娘娘。”
就像郑夫人说的那样,郑家主老重视陆烬戈了,人家是宫里的娘娘,又是大将军,见人家之前起码要干净整洁吧?
他已经三四天没洗澡了,所以才错过这次迎接。
冷漠女人抬了抬手,郑家女眷们起身,簇拥着陆烬戈往正厅走去。
就在此时,糯宝迷迷糊糊转醒:“三娘,我们到了么,什么时候能看小马驹啊?”
孩子目的性太强,从陆烬戈身上苏醒的时候给郑家女眷都给晃了一下。
不说别的,就说这张脸。
这个外貌……
不太像中原人啊……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见过世面的,想说什么却不敢开口。
陆烬戈望了一眼天:“等会儿的吧,吃完饭,知道今天来谁家么!?”
糯宝也不着急,反正三娘说话算话,今天肯定能看到小马驹。
她手脚并用的从陆烬戈身上爬了下来,一身翠绿单衣外面围了个小披风,糯宝看了一眼旁边的郑二少,学着大燕士兵练兵那样行了个礼:“知道!今天来郑哥哥家玩儿!”
这声哥哥差点给郑老二叫哭了。
欲哭无泪那种。
“不是哥哥,是叔叔。”
郑老二迫切想涨涨辈分。
这时候郑家那几个婶婶便感觉有些不对,哥哥也好,叔叔也罢,之前郑二少从来不会介意这些。
而且……
他在家里一直都是练功、穿着粗布的衣裳研究武艺。
什么时候这么正经过了?
瞅这头发梳的,跟小牛犊舔了似的。
好像,孔雀开屏。
至于他对谁开屏,众人不敢想,因为陆烬戈出来没带侍女,一水儿的护卫。
有几个玩家还都是女玩男号的!
开席吃饭时候郑老爷终于来了,让陆烬戈坐上了首位,自己在旁边陪个笑脸儿。
别的不会还不会拍马屁么?
还有那小孩儿,哄着呗!
郑家主都寻思好了,今天就把这两位贵客陪开心了就行,以后他们郑家和卢家也不差啥。
卢凌岳天天往皇宫去,那太女殿下还往郑府来呢!
厅堂天光透棂,乌木大案映着模糊人影。
众人依序敛衽入席,侍女素手执银箸布菜,裙裾拂地无尘。
“陆妃娘娘,您请坐。”
陆烬戈不在乎别人咋叫她,反正都一样。
郑家主看女人抱着孩子已经坐到主位,按照规矩,自己这个家主肯定得坐旁边儿啊,然后照自己计划行动。
想的挺好的,结果身后的奴婢刚给他拉开座椅,自己亲生的老二一屁股就给他地方抢了。
“将军,我家厨子的手艺一绝,您尝尝这个。”
男人拿着公筷给陆烬戈夹了肉菜,一道精致的烧排骨,糯宝也爱吃,小嘴儿一个劲在那抿着,馋的。
“太女殿下也请。”
糯宝抬起胳膊露出小手:“我能直接上手么?”
在宫里吃排骨她都是这么吃的。
陆烬戈笑着颔首,郑二少说道:“当然可以,您随便吃,想吃哪个我给您夹。”
这仨人旁若无人的吃上了,郑家家眷也陆续落座,也是,老二是当兵的,这位娘娘也是,军营就是不拘小节的地方,弄那些规矩倒惹得人家心烦。
倒还不如大家一起放松些,既然如此,郑家家眷也卸下了那些伪装和规矩,和陆烬戈推杯换盏,更有几个小孩儿围着糯宝转,夸她长得好看。
反正客厅里的气氛其乐融融。
但是郑家主还在原地站着,脑袋一片空白。
郑夫人用了全身力气把他压到座椅上,挨在自己身边。
过了好一会儿,郑老爷才缓缓回过神:“那是咱家老二啊?”
这嗑给他媳妇儿唠笑了:“你没事儿吧老爷,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郑老爷拉着她袖子的手微微颤抖:“咱家老二这辈子都没给我夹过菜,一天天脑子里除了练武啥都没有,他这是在干啥?”
“这是在?”
“那位可是娘娘!宫里的娘娘!”
现在这位家主回过味儿来了,老二哪里是迎接贵客啊,他这是让他心上人过来串门来了啊!
这心咋就能这么大,眼光咋就能这么高!
他们老郑家如履薄冰这么些年,就出了他这么一个色胆包天的货!
众人开开心心的饭毕,糯宝笑的露出了两排小牙。
她也被郑老二哄得叫了叔叔:“郑叔叔,现在能带我去看小马驹了么?”
“自然是可以的,太女殿下这边请。”
郑家几个家眷还想跟上,好好把陆烬戈陪好了。
结果冷漠女子和小团子出去之后,郑老二就开始冲他们挥手。
郑老二:都跟着干啥!回去吧!
别打扰我和我心悦之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郑家夫人捂着脸,不敢直视各位妯娌的表情。
郑老二带着陆烬戈和孩子走了,在她们消失在正院的那一刻,厅内突然爆发出一阵叽叽喳喳,仿佛下一秒从高雅之堂坠入到了菜市场。
“嫂子!你看见没有?你家老二在给陆妃娘娘夹菜!”
“嫂子,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郑夫人:“不知就别讲!”
“哦哟,嫂子你好霸道的呀,你家老二明明就是色胆包天喜欢陆妃娘娘嘛,幸好我家男人今天没在家,要是在家哈,那个小心脏都得被吓出病来!”
“我家的也是,天大的事啊!搞不好大燕皇室以为咱们郑家要造反的。”
“嫂子,你得好好跟老二说说,天下女子千千万,咱不能肖想……”
她们话还没说完郑夫人就走了。
是的,她不想劝,或者说,劝也没有用。
这种事说一次就得了,她家老二倔强,自己生的种自己了解,这么多年了,郑老二今年二十三岁,什么时候对女子动过心?
就这么一次,可能,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了……
郑家的马车在京郊,那几只小马驹本来养在郑府,今天糯宝不是要看么,就把它们带来京郊马场撒撒欢儿。
冬天留下的积雪缓缓退去,山坡露出原本的黑土地,上面冒出的嫩绿草牙点缀春意。
“就是这儿了,将军。”
女人高头大马器宇轩昂,哪怕只看着她的背影,郑二少都在那傻笑。
没啥,就是喜欢,
糯宝躺在娘亲怀里,刚刚出了京城之后,陆烬戈就一路带着孩子飞奔,马力开到最大,孩子头上的碎发随风飞舞,现在停下来又有点儿像小疯子。
“嘿嘿嘿,娘,回去时候再来一次呗,好玩儿!”
“小马驹!”
孩子眼睛尖,一下子就看见了跟在大马身后蹦跶的银色小马。
就一眼,只一眼。
糯宝专情,咔嚓一下子就相中了!
“我要那个,郑叔叔!我要那个!”
郑二少爷立刻翻身下马,冲养马的奴才们招招手,一匹浑身白的发光的小马驹被带了过来。
刚刚那个银色是被阳光照的。
即使如此,糯宝也喜欢。
小团子胆子大的离谱,第一次见就想踮脚摸小马鼻子。
但她够不着。
“嗯……想摸!”
“老铁!抱抱!”
铁锅炖大鹅今天也跟着来了,她的游戏活动范围一般情况下就是在皇宫,还有就是陪着糯宝出去玩儿。
今天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京郊的场景,绿草连天芳草地,太耐看了!
“来了我宝!”
穿着软甲的大汉一只手便把孩子抱了起来,小马驹的鼻子湿漉漉的,她摸一下,看郑二少一眼。
再摸,继续看。
“郑叔叔……”
糯宝一般不改称呼,她这个哥哥变叔叔一般都是有事相求。
郑二少颔首,行了个抱拳礼:“太女殿下吩咐。”
“这匹小马是不是很贵呀?”
来之前霍昭燃嘱咐过了,不让糯宝白拿,但孩子心疼钱,毕竟前段时间后宫那几位娘娘为了国库多辛苦孩子是看得到的。
郑二少抬头看了眼陆烬戈,骑在马上的冰冷女子并没有注意到他,反而是一脸骄傲和与有荣焉的表情看着糯宝。
如果,这是自己的妻女就好了……
“不贵,郑家愿意送给太女殿下!”
糯宝努努小嘴儿,声音都拉丝儿了:“可娘亲说了,不能白拿。”
郑老二心里咋样咱不知道,反正抱着孩子的老铁当场不行了:“没事儿嗷,宝,拿,老铁给你付钱嗷,你稀罕啥拿啥!”
“不行!”
糯宝拒绝的很快,这和娘亲说的不一样。
“你开个价吧郑叔叔。”
陆烬戈看向后者,冲他挑了下眉毛。
郑二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了这个场景了。
她一身紫色短打,身材高挑凹凸有致,紧绷的衣服让她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格外明显,平日里严肃的面颊也会在孩子这里卸下防备。
轻轻挑眉,与往日不容的娇俏浮现在眼前。
郑老二有些上头,但随后立刻控制好情绪答道:“不贵,回太女殿下的话,一百两银子即可!”
一百两,买条马腿都够呛。
但刚刚好,糯宝每个月的月例就是一百两。
孩子从怀中掏出荷包,拿出一张银票递给郑二少:“给你!”
“小马驹是我的了!”
这种买卖的情绪让小团子的心情达到顶峰,小马代表自由,但从很久之前开始,她就不是被锁在冷宫吃不饱穿不暖的小可怜儿了。
泥土的芳香混着草木香扑面而来,糯宝骑在马上,铁锅炖大鹅正牵着马带她玩儿。
陆烬戈挺直脊背手持马鞭,在马背上盯着女儿看。
“今日多谢你了。”
郑二少在军营是她的下属,他更多看见的是陆烬戈的严厉,还有和自己对练时的狠辣。
“不……不用谢!”
“将军……”
“那个……”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陆烬戈。
后者低头一看,不解问道:“这是什么?”
“擦手的东西,我家在草原上有很多牛羊,用羊油做的,您试试。”
“很好用!”
“之前比试的时候,我看您手裂了。”
陆烬戈愿意玩这个游戏,不只是因为孩子和小白花闯进了她的心里,更是因为凤雏荒年的制作精良。
比如自己这具身体,就很符合之前的和父亲上过战场的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