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彤彤的喜饼摞得整整齐齐,糖果装了整整四大盒。
上好的茶叶用红纸包好,两坛老酒也早早备好。
此外,还特别添了两捆上等布料。
一捆厚实绵密的料子是特意为刘永钧准备的。
另一捆则柔软细腻,专为美玲留着。
最值钱的,还要数那两套衣服。
红绸把衣服包得严严实实,放进那只雕花木盒里。
宴席就摆在渔村的老宅里。
只邀请了两家至亲,再加上几位老邻居。
两桌饭菜热热闹闹地摆开。
笑声、说话声、碰杯声此起彼伏。
那天,美玲穿的是苏晓玥送的敬酒服。
衣服紧紧贴合她的身形,将她本就白皙的肌肤衬得更加细腻通透。
苏家俊一身崭新的深蓝色中山装,显得整个人精神挺拔。
他站在美玲身旁,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
刘永钧嘴角一直向上扬着。
又低头看了看桌上摆放的两套衣服。
还有一旁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彩礼盒、红包和金饰。
每一样都透着诚意与体面。
他连连点头,声音哽咽地对苏德文和刘小英说。
“俩孩子过得好,我就知足了,真的知足了……这些年你们操了不少心,费了不少神,我这当爹的心里全记着呢,谢谢你们,真谢谢你们。”
苏德文笑呵呵地拿起酒壶,给刘永钧倒上一杯。
然后端起自己的杯子,语气诚恳地说。
“这算什么?本就该的!咱们老苏家人老实,不会说花哨话,但心里明镜似的。美玲这么懂事、聪明又能干的闺女肯嫁到咱家,我们老苏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说到这儿,他故意板起脸,提高嗓门补了一句。
“要是以后家俊敢让美玲掉一滴眼泪,哪怕只是受了一点委屈,我这个当爹的第一个就不答应,非得让他跪搓衣板不可!”
另一张桌上,坐着飞裳的女工们。
刘琴芬和袁丽亚瞅着台前这对俊男靓女,越看越欢喜。
“瞧瞧这俩孩子,眉清目秀,站一块儿就像画报上印出来的,多般配啊!”
“美玲这丫头稳重懂礼,家俊真是捡到宝了,有福气哦!”
说着,她们从怀里掏出红包,塞进新人手中。
小卫、金玉芬等人早就围在美玲身边不肯走开。
她们一个个瞪大眼睛,盯着那件设计别致的敬酒服。
“哎呀,这裙子太美了吧!哪儿买的?”
“这面料怎么这么亮?是不是加了什么特殊涂层?”
“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店家啊?我也想订一件!”
美玲被她们团团围着,脸蛋瞬间涨红。
苏晓玥和吴海荣两口子忙得脚不沾地。
他们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招呼着每一位来客。
就在一瞬间,苏晓玥转过头,看见苏家俊正牵着刘美玲的手。
两人面对面站着,神情庄重。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枚戒指套进她左手无名指。
美玲抬起头,眼里泪光闪动。
苏晓玥望着这一幕,突然鼻子一酸。
她赶紧侧过身,悄悄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那种扑面而来的温暖,让她觉得,比她签下千万订单时还要满足。
她心里默默想着。
这样的日子,热腾腾的,才真正叫活着啊。
订婚宴结束后,宾客陆续散去。
日子又回到了往常的节奏。
晨起上班,傍晚归家,看似平淡无奇。
可家里空气似乎总是飘着一股甜意。
苏家俊和刘美玲回到学校处理毕业论文这些琐碎事务。
到了周末,他们便结伴去看房。
每次看中一个户型,他们就把图纸铺在沙发上研究。
苏家俊指着厨房的位置说要改造成开放式。
美玲则坚持留个储物间。
一个说地板要浅色显宽敞,另一个说深色耐脏好打理。
他们争得面红耳赤,却又常常在下一秒笑出声来。
与此同时,苏晓玥早已一头扎进了飞裳品牌的运营工作中。
白天,她主持召开部门例会。
一条条梳理问题、部署任务。
晚上回到家,她又坐在书房修改推广方案。
“柔棉系列”上线以来,迅速引爆市场。
林美瑶作为负责人,手机从早到晚响个不停。
全国各地的代理商纷纷打来咨询。
“‘柔棉系列’还有库存吗?”
“能不能再加进五批货?”
“我们市里商场愿意给黄金展位,最快什么时候能铺货?”
她一边协调工厂赶工,一边安抚客户情绪。
高端线那边,那三套“凤凰之泪”的礼服一经发布,便在时装圈掀起轩然大波。
买手们蜂拥而至,争相预订展示场的座位。
时尚杂志连夜排版,将其列为年度最具文化意义的设计之一。
虽已宣布不再制作这种限量款,但品牌顺势推出的融合系列却延续了这一精神。
既保留了中式美学的精髓,又加入了现代剪裁的利落感。
预售通道开放不过七十二小时,十个色系全部售罄。
一切顺风顺水,看似步入正轨。
只有姚之尚那边的纵火案,始终毫无进展。
那位被逮捕的电工依旧坚称,火灾是他独自一人所为。
警方为此展开全面调查。
可越是深挖,越显得干净得反常。
苏晓玥站在落地窗前,目光落在楼下那一排厂房上。
车间门口,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进出。
飞裳一天天强起来。
这背后支撑她的,不是资本,不是投机。
而是这一砖一瓦筑起的信任与坚持。
她想起了弟弟婚礼那天的情景。
父亲喝多了,拍着她的肩膀说。
“闺女啊,咱家全靠你撑起来了。”
她也想起吴海荣总在她加班时,推开门,把一杯热牛奶放在桌上。
还有车间里的那些姐妹们。
谁家里孩子发烧,大家轮流替班。
谁心情不好,午休时总会有人递上一颗糖。
她得守住这份平凡,因为太珍贵了。
下班后,苏晓玥没有回家。
她绕了个路,拐进了刺绣车间。
推开门时,齐秀珍正指导新来的姑娘们怎么分丝线。
“齐师傅,还不走啊?”
苏晓玥走近几步,压低了声音。
齐秀珍闻声抬起头,脸上立刻绽开笑容。
“厂长来啦?今天这批孩子手脚是嫩了点,穿针容易歪,拉线又不敢用力,但胜在肯学。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教几年算几年。”
她指了指边上那个一直低头干活的女孩。
“你看小慧,今儿厉害了,一缕素丝竟能劈出十六根细丝,比我当年刚入门时还稳当。”
姑娘听到夸奖,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可手中的动作丝毫未停。
苏晓玥看着那专注的侧影,心中猛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