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医生抬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张母安静,严肃的目光却一直盯住张月旬。
“你是西南的红伞张家第三十九代传人,张月旬?”
“说的什么屁话?你第一天认识我啊?”
“你接下来该不会说你在永孝村的祭坛,和命运大战,命运算计了你,让你被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拽进鼎里,当你再次醒来,莫名来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医生想了想,重新把手机递给她,“你看看再说。”
“搞这么神秘?”
张月旬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你滑到最新章节看看。”
她照陈医生的话做,越是下滑,双目越是迷茫,手机突然脱落,砸在被子上。
“我……我……”
张月旬脸上青筋暴起,似乎努力地在驯服她嘴巴。
陈医生严阵以待。
张母张父急得不行,想说话,却被陈医生打手势制止了。
“呼——”
张月旬神情倏地放松下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原来,我是把自己当成了小说的女主角啊。”
“张女士,”陈医生喊她,“你叫什么名字?”
“张月旬。”
“是西南红伞张家第三十九代传人的张月旬,还是一个普通的牛马打工人,张月旬?”
张月旬噗嗤一声,没忍住笑道:“我倒希望我是除妖师,这样我就不用上这个破班上得跟孙子一样了。”
“那你再看看,我是谁?”
陈医生把口罩拉下来,问道。
“好奇怪的问题,你当然是我的主治医生陈医生啊,不过你为什么和我梦里的楚侑天长得一模一样呢?”
“因为你大脑的记忆储存库有我的模样,所以在dm治疗舱里,你进入梦境时记忆库被你的潜意识调动,自动将我的五官和小说男主角匹配了。”
“哦。”
“你来认认,他们是谁?”
陈医生指着张母张父问她。
“我妈,我爸。”
张母张父听到她这个回答,喜上眉梢。
“陈医生,她现在应该是没事了吧?”张母急切地问道。
“病人家属,您先不要着急,现在下结论还是太早了。目前来看,她确实是恢复了正常,但也不能确保她不会出现像刚才那样的状况,所以还得多住几天院,观察观察。确认回复之后,你们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了。”
“哎哎哎,好,谢谢陈医生。”
“谢谢陈医生。”
“病人家属,请跟我出来一趟。”
张母担忧道:“就让她一个人待在这儿,不会有事吧?”
“吊瓶快打完了,”陈医生按下呼叫铃,“护士会过来给她换吊瓶,咱们就说几句话,不会耽误太久。”
陈医生和张母张父出去的时候,护士正好急匆匆地赶来。
医院的走廊上,陈医生瞅了病房一眼,压低声音交代张母张父。
“病人家属,病人现在的情况还是不太稳定,你们一定尽量不要说一些刺激她的话。”
“陈医生,道理我们是知道的,但你是不知道这孩子一醒来,她就开始气我们这当父母的,我们实在忍不住啊。”
“为了病人的康复,两位家属还是尽量克服一下吧。”
“陈医生,万一她以后就用这个拿捏我们呢?我们当父母的,总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吧?”
“你少说两句吧。”
张父苦兮兮地请求张母。
没想到,这话反倒像踩了猫尾巴的脚,让张母炸了毛。
“少说什么少说什么,我这也是为孩子好,你难道想让她这一辈子妄想症都不好?”
“我也不是这个……”
“病人家属,病人家属,你们听我说,”陈医生怕他们俩公婆吵得天翻地覆,赶紧制止,“让你们不要说刺激她的话,是为了稳住她的病情,让病人能早日康复。我想,你们肯定也希望孩子早点好起来,为了病人,我们当医生的,也得和你们家属共同努力。”
“是是是,陈医生你说的是没错,但……”
“病人情况稳定下来,这是我们最首要的目标。拿下首要目标,我们才能考虑以后。”
说完,陈医生朝他们点头致意。
“我还有病人要查房,先走了,请你们密切注意患者,一旦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请及时和我联系。”
张母悻悻道:“哎,陈医生您忙,您忙。”
病房里,护士给张月旬换好新吊瓶。
张月旬说了一句“谢谢”,便拿起手机继续看小说。
这时,张母张父进来。
看见张月旬拿个手机看小说,张母这脾气噌地一下起来了。
“张月旬你能不能……”
“少说两句,你别忘了陈医生的交代。”
张父使劲儿挤眉弄眼提醒张母。
张月旬无视他们的小动作,气定神闲地问道:“陈医生人呢?”
“忙去了。”
“那他这手机,我就继续拿来看小说了,一会儿他过来查房我再还给他吧。”
“你拿人陈医生手机?”
张母“哎哟”一声,伸手去夺,手机却被张月旬死死抓住。
“你拿来,我拿去还给人家陈医生。”
“不给。”
“张月旬,你不要太过分了!”
“好说好说,你们现在去给我买一台新手机。”
“要什么新手机?”
“我要最新款的荣为。”
“我说的事,你这病还没好,你别想买新手机来玩!”
“哦,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用陈医生的手机咯,一点也不过分。”
“你拿人陈医生的手机,侵犯了人家的隐私权,你是觉得一起官司不够多,还想多来一起?”
“虽然你们是我父母,但我手机是你们摔的吧?我那手机,四千多,没达到刑事立案的程度,但是呢,根据《民法典》中关于侵权责任的规定,无论争吵时是故意摔碎手机,还是推搡、拉扯等过程中过失碰落导致损坏,只要手机是我的合法财产,你们的行为就是侵害了我的财产权。我有权要求你们赔偿,而你们不愿意赔偿,那我只能通过民事诉讼维权咯。”
张月旬左手摇了摇拿着的手机。
“我刚上网查的法条。一起官司是官司,两起官司也是官司,三起官司还是官司,多多益善嘛。”
“天底下还有当子女的要告父母的?张月旬,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
张母气得肺都要炸了。
张父也变了脸,“就因为一个破手机,你把爸妈当仇人,村里的人不得在背后笑话我们?!”
“啧。”
张月旬下意识地想去揪辫子,却无羊角辫给她揪,她的手在半空停顿了一下,最后改成了摸下巴。
“脸皮,你们不是丢了吗?两个月前,你们不经过我同意,就收了四十多岁老男人八万八的彩礼,闹死闹活的逼我嫁了,忘了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