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心里该有数了。”
“我心里有数了?”
张月旬歪头,困惑,“我自己怎么不知道?你真把我当天桥底下算命……额虽然我不是天桥底下算命的,但我确实略懂命理。要说能准确地说出你心里在想什么的话,那我可不得是大罗神仙转世?即便不是,我这等大罗神仙的本事也不是说露一手,就给你露一手的。”
“你废话一多,必定是在打算盘;你一见恶行,必定嫉恶如仇。”
“我算是让你给琢磨透了?”
“我何尝不是?”
“我说你们,”李简放实在是看不下去他们这么磨磨唧唧的对话,“话请说到重点上。”
张月旬听她这么一说,摸了摸鼻子,“行吧行吧,阿放都发话了,咱们这插科打诨就先放一放。要我说啊,你爹这样的,换作是我,我也得离家出走。”
“既然懂我,又何必多问?”
张月旬突然凑近他耳边,捂着嘴低语。
“缘由只有这一个?”
“嗯。”
“我可不信。”
她说这话的时候,可一直注意着楚继业呢,这人眼珠子转得那叫一个飞快,若不是眼眶兜着眼珠子,这眼珠怕是要转飞了。
楚继业这么反常,无非是因为她问了小白脸离家出走的原因。
如果仅仅是因为小白脸不满这个爹的言行举止,楚继业怎么着也没必要这么大反应吧?
这其中定然还有别的原因。
楚侑天循着她的目光看去,眸光一闪。
“这里人多眼杂,你要是不方便敞开说,一会儿咱们找个清净的地儿好好聊聊。”
闻言,楚侑天沉默,目光与她对上,却不敢看她,迅速躲开。
“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洞察真相啊。你不是说这村子早在两百年前就没人了吗,人都被你杀光了吗?但现在他们都活着好好的。刚才我也试过了,他们确实会‘起死回生’,你不想弄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我可想弄清楚,万一这里也有一只诡妖呢?”
“这里会有诡妖?”
“说不准,所以才要洞察真相,把它给揪出来。”
说到这,张月旬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紧跟着继续问他:“哎,现在是不是你杀他们之前的那一刻的时候?”
“不是。”
“那是什么时候?哦,我想起来了,他们说的公元2425年,你给我比了一个二的手势,那就是前朝末年大梁始立之年……”
楚侑天打断她:“确切地说,是我离家出走之后,还未在军营出人头地之时。”
“那是什么时候?”
她问完,又摆摆手。
“算了算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说实话,我觉得肯定和灵力脱不了干系。”
楚侑天闻言,眸光惊艳一瞬。
“嗯。”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不愧是我,”张月旬洋洋得意,“让我再猜猜,你爹是村长,历任村长都在想方设法找回灵力,你是他儿子,你在这其中起到什么作用呢?”
“侑天哥,你回来啦?”
张月旬和楚侑天咬耳朵,聊到最关键的地方,一个扎着双马尾辫子的女孩激动地闯入楚二牛家中。
她冲到楚侑天跟前,抓起他的双臂上下打量。
“侑天哥,你变了。你变瘦了,还憔悴了好多,但你长开了。”
楚侑天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胳膊,和她拉开距离。
“侑天哥,你怎么还和我生疏了呢?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未婚妻楚兰香啊。”
“啊?”
张月旬这一声惊讶的尾音拖长了。
她指着楚兰香问楚侑天,“你未婚妻?”
“打小父母定的娃娃亲,我不认。”
楚侑天怕张月旬那活跃的小脑瓜冒出一些无法描述的想法,立刻解释清楚。
但这话却把楚兰香伤到了。
“侑天哥,你怎么这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的亲事是作数的,你不能说不认就不认,叔叔还在这儿呢。”
她看向楚继业,给他告状:“叔叔,你看侑天哥,他出去一趟就不认我这个未婚妻了,他太过分了。”
等了一会儿,她没见楚继业有反应了,有些不知所措。
张月旬给她解释:“他被我点了穴道,动不了,自然也说不了话。”
“你是哪位?”
“自我介绍一下,”张月旬朝她拱了拱手,“西南的红伞张家第三十九代传人张月旬,我是一名除妖师。”
“没听过。”
“没关系,你现在就算听过了。”
“你和侑天哥什么关系?我刚才可见到了,你们离得很近,都快亲上了。”
“别胡言乱语,我们那是有事要谈,我跟他啊,是合作关系。”
“合作关系?”
楚兰香瞪大双眼,看了看楚侑天,又看了看张月旬,捂住嘴巴痛哭流涕。
“喂,好好的,你怎么哭了?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呀,你可别讹我啊你。”
“你和侑天哥是合作关系,那我算什么?”
“你自己说了你是他未婚妻啊。”
“那我是要和你共侍一夫,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的未婚夫出门一趟,给我带回来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和我平起平坐,我做错了什么要遭这种罪?”
“啊?”
张月旬脸上一副“这人叽里咕噜的说什么鸟话呢”的困惑表情。
楚兰香越哭越厉害。
楚二牛他娘和媳妇全都跑过来安慰她。
“兰香不哭,就算侑天他找了个小的,也不耽误你当大的呀。”
“是啊兰香,男人嘛,三妻四妾是稀松平常的事,别想太多。”
越是安慰,楚兰香眼泪流得越凶。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对自己一心一意,我以为侑天哥会是个专一的,没想到他……呜呜呜。”
“哎哟我的祖师奶呀!”
张月旬摸了一把脸,冲过去搂着阿放摇晃。
“阿放,这叫什么事嘛!”
“你还真别说,今天这出戏确实挺热闹的,我好久没看过这么热闹的戏了。要是有点瓜子就更好了。”
张月旬瞬间松开她,一脸幽怨。
“在平江的戏不够热闹是吧?”
“这可不一样。”
“你别说风凉话了,帮帮我,阿放你帮帮我。”
张月旬抓着李简放的胳膊使劲儿摇晃。
“再摇我可就要吐了。”
张月旬立刻停手。
李简放拂开她的手,“要我说你平时这小脑瓜不是鬼主意一个接一个的嘛,现在怎么没了?”
“现在是数落我的时候吗?”
“别说,落尽下石,别有一番滋味。”
“哼!”
张月旬傲娇地瞥过头。
“不用你帮,我也能自己解决。”
等她转过身,与楚兰香她们相对时,楚兰香脸上的泪痕都快干了。
她哭得正起劲儿的时候,没想到张月旬扭头就去抱另一个女人,俩人旁若无人地聊着,丝毫没把她这个苦主放在眼里。
这不该是这样。
张月旬该是满脸内疚地和她解释,该是诚惶诚恐地请求她的原谅,这样才对。
楚兰香想得入迷,忘了哭。
而张月旬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说小白脸,”她抱臂指使他,“人现在是冷静下来了,你赶紧的,给你的未婚妻好好解释清楚,让她别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