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
谭默醒来时,已经第二天早上,他是在警局里。
他的双手被手铐铐住,他活动了一下身体,体内的气息,已经不存在了。
他感受不到獬豸的力量,他只是个平凡的普通人了。
在审讯室里的,是周凛和江齐。
“谭默,我们已经把它送走了。”周凛犀利的盯着他,“它不会再回来,而你也应该受到法律的惩罚。”
谭默开始哭诉:“我是被獬豸控制了,才会迷失心智,想要当一个判官,判定世间不公平之事,我没有主观恶意……”
周凛见过太多人迟来的悔意:“谭默,在你说獬豸这事之前,你把钟瀚作案杀母的事情说清楚,你又是怎么从他那儿拿到锤子继续作案交代清楚?”
谭默的眼神一暗,他没有迟疑,就交代了:“那天白天我放假,就去盘龙小区送外卖,无意中撞见了钟瀚拿锤子杀他母亲的场景,打开了我封存了26年的阴影,我被母亲收养之前,你们想必也查过了,我有一个精神病母亲,她有暴力倾向,父亲长期不在家,她以打我泄愤……”
“钟瀚亦是饱受母亲摧残的一个人,不仅是被摧残了身体,还有心理,我同情他,亦是想救赎他,他是长京市第一中学的学霸,我认识他,他并不认识我。我看到他杀人后,冷静的处理了案发现场,并在钟瑜死后,强先给她喂下米饭,让法医查不到真正死亡时间,我当时很震惊,也许学霸做什么都比普通人强得多!”
谭默就是那个普通人,永远都是活在最底层的人。
钟瀚不一样,他杀人后,还能冷静的处理一切。
“钟瀚四点出门,他上想把作案工具丢在垃圾场里,但被我提前拿走,所以,你们在垃圾桶里找不到凶器。我告诉他,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是个聪明人,还把作案时喷溅了血迹的衣服在没监控的地方烧掉了。”
谭默说到这里,周凛确认:“谭默,你亲眼所见,是钟瀚杀了钟瑜?”
“是!”谭默点头,“我只是拿走了作案工具,作案工具也被你们在我家找到了。”
周凛的推论是正确的,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一直没有放走钟瀚的原因了。
谭默继续说道:“后来的田鹏案、明梦案,他们的孩子,一个是在校高一学生,另一个是和钟瀚同级的毕业生,我也知道他们家发生的事情,这些父母都不是人,他们该死!孟氏网红夫妇,是我在网上看到过他们的事迹,我送外卖时,也看到过他们的儿子孟童,甚至是偷听到了他们以儿子生病为由继续敛财的话!”
“在作案时,我以送外卖为由,提前踩点,也知道哪儿有监控,哪儿是电闸开关,我会关闭电闸,主要是怕獬豸出现,被拍到监控里,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可是,还是被小满发现了,她真是不一样的姑娘……小满多好啊,唐征哪配当她的父亲,于是唐征也是就是我的目标之一。只可惜,没能杀了他……”
谭默说到这里,得意之中,还是觉得遗憾,他见周凛冷冽严肃的眼睛盯着他,又补充道:“哦!这是獬豸的意思!”
周凛问道:“你是如何和獬豸合作的?”
谭默应道:“在我八岁目睹父亲在外面的三口之有被母亲杀害之后,晚上的梦里,总是有一头怪物存在,它长着一身黑色的毛,头顶只有一个角,长得凶神恶煞,一开始我总是害怕,怕它吃了我,但渐渐的,我发现它并无恶意,它好像是陪伴了我许久,与我共同生活……在我们一起目睹了钟瑜一案后,它突然说,它是法兽獬豸,它能审判世间的坏人,是它控制我的身体,杀了这些人……”
说到这里,谭默挤出了眼泪来:“周队长,我本无意犯案,我这些年和养母在一起,从未做出违法犯罪之事,我是被獬豸控制了……”
“关于你是不是被獬豸控制,我们也会调查清楚。”周凛沉声道,“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谭默想了想:“还有安宽,我本来是……不对,是獬豸本来要杀他,但你们那晚在他家蹲守,就临时起意杀了网红孟氏夫妇。”
“你等着法律对你的审判吧!”周凛和江齐走了出去。
两人走到外面,江齐蹙眉:“周队,谭默把犯罪的事实都推给了獬豸,这可怎么办?”
“我们不妨听听獬豸怎么说?”周凛拍拍他的肩膀。
周凛正要联系小满时,有人叫他:“周队,那个神秘的法兽呢?”
神秘组的组长宋睿杰赶到了警局,他上次就错过了见赤瞳石龙,这一次无论如何,也想见一见法兽獬豸。
“宋组长的消息,还真是快啊!”周凛看向了他。
宋睿杰拿了一支烟出来递给他:“带我看看呗!我只是见识,绝不会伤害它的!”
周凛接了烟,两人一起走去了吸烟区。
“宋组长,我得经过小满的同意才行。”周凛带着谭默回警局,留下了小满和獬豸在山里。
“当然当然。”宋睿杰点头。
两人来到了山里,而小满正在和獬豸道别。
昨晚谭默被捕后,獬豸也就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它毕竟是拥有千年生命力的法兽,它很快就醒过来,小满担心白天它会造成恐慌,于是连夜带着它到了山里。
林楠陪着小满一起,她随时是战斗状态,可是她看见苏醒后的獬豸和小满相处非常好,也就放下心来。
群山连绵,苍翠郁郁。
潮湿的空气中,泛起一丝只有小满能感知的涟漪,如同水滴落入静湖。
阴影深处,轮廓渐渐清晰——身形似羊非羊,通体墨黑,唯额心一缕银白独角,眼眸是熔金般的颜色。
是獬豸。
它缓步走来,蹄声轻得听不见。
“你要走了,是不是?”小满仰起脸,用兽语轻声问。
那语言不像人声,更像风拂过叶片的低吟,混合着幼鸟啁啾的轻颤。
獬豸低下它高大的头颅,熔金的眼眸映着小女孩小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