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夫人歇了半个时辰后醒来了,与傅氏说好,明日一起去天茗阁观赏温颜游街一事,便带着傅慧雪先回去了。
双瑞如今被傅峥指派来服侍温颜,傅氏便让李妈妈收拾了一间倒座房出来,让双瑞住,还能让他充当门房,马车则赶到了后院。
温颜高中后,家里注定热闹。
白天傅家人来过后,晚上,张楷兄妹,便携了贺礼上门。
“……本来上午就要来的,但担心你要招待别的客人,便没来。”张楷笑道,“温兄弟,不,是温探花,恭喜你高中探花,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请收下。”
“温公子,恭喜你。”张馨也在一旁柔声道。
温颜感激道:“多谢你们,你们人来了就好,礼我就不收了,快到里面坐吧。”
张楷不理她,自顾将带来的礼,给放到了堂屋的桌上。
芍儿白天要看铺子,晚上才回来。
她代替李妈妈,给张氏兄妹俩上了茶水。
傅氏听到有客人来,便从屋里走了出来,问温颜要不要烧几个菜,招待他们。
温颜想了想,点点头,“那娘让李妈妈和芍儿烧些菜来吧,我跟张兄和张姑娘,小酌两杯。”
表哥不在这里,她可以放心大胆地喝酒。
虽然张楷接近她,是有私心,但人家兄妹并没有什么坏心思,且对她也很好。
今日兄妹俩还携礼上门道贺,她理应好好招待。
李妈妈出门买了些卤肉和酒回来,又另外烧了几个菜,摆在桌子上,也挺丰盛的。
温颜请兄妹二人入座,并亲自给二人斟了酒。
兄妹二人本来还有些谨慎。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温颜已是探花郎,并被朝廷授予了官职。
但他们没想到,温颜丝毫没有架子。
两杯酒下肚,张楷拍着胸膛保证道:“温兄弟,旁的我不敢保证,但我们张家,不缺银子,日后你若需要打点,尽管跟我开口,银子方面,绝对管够。”
温颜摇了摇头,“你还是喊我温兄弟吧。不过张兄的心意,我领了,我不需要什么银子打点。
不瞒张兄,我对当官,并没有什么野心,也没想过要往上爬,以后大抵会一直待在翰林院,当个小小编修,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得把话说清楚,免得张楷对她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在她身上投入过多,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心生怨怼。
张楷也是聪明人,自然听明白了她这番话的用意,怔了下后,讪讪道:“但是十年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坐上高位?
以温兄的资质和才干,若想往上爬,绝对比别人容易,一辈子当个编修,温兄会甘心吗?”
温颜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是说她有武安侯府这个靠山,要往上爬,轻而易举。
她认真地摇了摇头,“张兄,我跟你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我对仕途,真没有野心,只想踏踏实实、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诚如你说的那样,我若是要往上爬,应该不难,但我不想靠我表哥的关系,而且我表哥也不是那种会徇私之人。这点,你误会了。”
张楷闻言,有些尴尬,拿起酒壶,给自己重新倒了酒,“我说错话了,自罚三杯。”
温颜故意笑着揶揄了一句,“你想喝就喝吧,倒不用找借口。”
果然,张楷闻言,放松了下来,但还是喝完了三杯酒。
温颜给张馨倒了杯酒,并与她的杯子碰了下,语气郑重道:“张姑娘,承蒙你错爱,温某感激不尽,但我这辈子真的无意婚娶,实在不想耽误你,望你早日觅得良缘。你是聪明人,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她其实想过将叶昭介绍给张馨认识。
叶昭性子虽腼腆,但她能看得出来,他志在仕途,也有野心,他应该会很乐意结交张氏兄妹。
但考虑到舅母可能看中了叶昭,想让叶昭做女婿,她便作罢了。
闻言,张馨眸底闪过一抹黯然。
但她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之人。
一直没放弃,是因为还抱着侥幸的心理,但今日,温大人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她若还要继续纠缠,就太拎不清了。
看着灯火下,青年美如冠玉的容颜,她心里一阵纠葛难舍,最终叹了口气,端起杯子,强颜欢笑道:“那馨儿便在这里祝温大人仕途顺遂、心想事成。”
“谢谢,也祝你平安喜乐、顺遂无忧。”温颜真挚道。
两人一起将杯里的酒饮尽。
张楷见状,亦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初见温兄弟时,他便一眼看出来,他定然能高中,所以刻意结交,而为了拉近彼此的关系,他还将妹妹介绍给了他,为的就是希望用姻亲关系,拢络他。
不想,妹妹是喜欢上了,可温兄弟却郎心似铁,无动于衷。
但转念一想,傅康两位世家贵女,都未能打动温兄弟,他又释然了。
也许真如温兄弟自己所说,他那方面不行,所以对女人,没有任何感觉。
张氏兄妹,心事重重,不免多喝了几杯,温颜因为不用顾忌表哥,便也陪着多喝了几杯。
张氏兄妹离开时,都有了些醉意。
反观温颜,却眉眼清明。
“温兄,看不出来你的酒量那么好。”上马车之时,张楷拍了拍温颜的肩膀。
“我其实也有些醉了。”温颜打了个哈哈,“天色不早了,两位路上慢点,我们改日再喝。”
张楷摇摇晃晃地上了马车。
张馨是被丫鬟搀上去的。
等马车走远了,温颜才脚步轻松地进了门。
芍儿见她一副轻松愉悦的样子,打趣了一句,“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瞧这开心的劲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入洞房。”
“入洞房?”温颜漂亮的眸子,眨了下,突然伸手捏了捏芍儿的脸,促狭道,“常言道:人生两大喜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我金榜是题名了,却还缺个能入洞房的新娘,所以芍儿,今晚要不要充当那个新娘,跟我困觉?”
“去你的!”芍儿推开她的手,啐了一口。
李妈妈正收拾了碗筷从堂屋里出来,正好听到二人打趣的话,忍俊不禁道:“看来表公子真是醉了。”
“李妈妈,我可没有醉,我觉得,我还能喝。”温颜一本正经道。
她说的是实话,但在李妈妈看来,她现在的样子,跟醉鬼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