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前冲的身影猛地一僵,周身的邪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骤然溃散。她低头看了看穿透自己胸膛的剑尖,脸上没有任何痛苦或怨恨,反而像是完成了某种使命般,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空洞的微笑。
然后,她软软地向前倒去,气绝身亡。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顺利了。顺利得让人心生寒意。
就在青梧倒下的同时,一枚金光流转、蕴含着纯净磅礴力量的球体,从她松开的怀中滚落出来,“咕噜噜”地停在冰冷的地面上,散发着柔和而诱人的光芒。
——正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金球之一!
负责带人支援此地的苏大嘴匆匆赶到,正好看到金球滚落的一幕。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青梧的尸体,又看了看那枚近在咫尺的金球,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浓浓的疑虑。
他挠了挠几乎要谢顶的脑袋,喃喃自语,声音在寂静的现场显得格外清晰:
“居然……就这么简单?”
这太不对劲了。
费尽心机潜伏在太子身边,搅动边区风云,甚至可能连接着楼兰巨大阴谋的青梧,就这么……几乎可说是“主动”地冲出来,然后在一个不算太激烈的交手后,被“顺利”击杀,还“恰好”遗落了至关重要的金球?
这简直像是……被人精心包装好,然后“送”到他们手上的!
一股巨大的阴谋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这枚失而复得的金球,仿佛烫手山芋,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苏大嘴问阿紫你怎么看?阿紫闻言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发白的眼球看向金球,得出结论,没有被影响,苏大嘴沉默,还是将金球收进来。于此同时,楼兰边境,大军正在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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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大嘴盯着地上那枚安静的金球,眉头拧成了疙瘩,他转向身旁那位眼神空洞、眼珠呈现一种不正常瓷白色的同伴——阿紫,压低声音问道:“阿紫,你怎么看?这事儿……透着一股子邪性!”
阿紫闻言,缓缓地摇了摇头,她用那双无法聚焦的、发白的眼球“看”向地上的金球,似乎在感知着什么。片刻后,她用一种平板无波的声调得出结论:
“球体……纯净。能量稳定。没有被邪气浸染或施加追踪印记的痕迹。”
这个结论让苏大嘴更加困惑了。金球本身没问题?那青梧这出“主动送人头兼爆装备”的戏码,到底图什么?难道真是他们走了狗屎运?
沉默在弥漫着血腥气的空气中发酵。最终,苏大嘴还是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特制的、能够隔绝能量波动的玉匣,小心翼翼地将那枚金球拾起,放了进去,紧紧盖上。
“妈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先把这东西带回去给殿下和楚大人定夺!”他啐了一口,心里却沉甸甸的,总觉得这金球像个烫手的定时炸弹。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楼兰边境。
气氛与这边的疑虑沉重截然不同,却更加肃杀!
黑压压的楼兰军队,如同漫过沙丘的蚁群,在边境线上集结。旌旗招展,却并非往日象征和平与贸易的图案,而是绘制着扭曲的、带有拜神教风格的诡异符号。士兵们的眼神大多空洞而狂热,显然已被那无形的“黑线”深度影响,混杂着少数神情惊恐却不得不随大流前进的普通人。
战马的嘶鸣与武器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军队正缓缓而坚定地,向着大梁边境的方向压境!
战争的阴云,伴随着被煽动起来的仇恨与狂热,已然笼罩在这片曾经商旅往来的土地上。青梧的“牺牲”与金球的“回归”,仿佛正是为了配合这场即将爆发的冲突,其背后更深的目的,令人不寒而栗。
大梁,即将面临来自西陲的、被邪术操控的战争威胁!而楚寒与萧宴刚刚在义庄获得的短暂喘息,恐怕也将被这突如其来的边境危机彻底打破。
……
大梁边境,陇西军镇外,哨塔。
戍边的老兵王瘸子扶着斑驳的垛口,眯着眼望向西边那片被风沙模糊的地平线。今日的风,似乎都带着一股铁锈和不安的味道。
“头儿,你看那边!”一个年轻士卒声音带着颤音,指向远方。
只见地平线上,一道黑线正在缓缓蠕动、变粗。那不是沙暴,而是密密麻麻的军队!楼兰的旌旗在风沙中隐约可见,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即使隔得这么远,也能感受到那股压抑的、混合着狂热与死寂的肃杀之气。
“龟儿子的……”王瘸子啐了一口,浑浊的老眼里满是凝重,“敲警钟!狼烟点起来!楼兰人……他妈的要动真格的了!”
“铛——铛——铛——!”
急促而凄厉的警钟声瞬间撕裂了边境的宁静,一座接一座的哨塔相继响应,如同连锁反应。粗黑的狼烟滚滚升起,直冲云霄,将危险的信号迅速传递向后方。
军镇内顿时一片混乱,百姓惊慌失措地奔跑,士兵们则迅速披甲执锐,奔向各自的防御岗位。战争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
楼兰王宫,青梧的密室
几乎在边境狼烟升起的同时,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如同鬼魅般穿过窗户,落在青梧的案头。乌鸦的眼中闪烁着红光,吐出了一枚细小的蜡丸。
青梧神色平静,捏碎蜡丸,里面是一张纸条,上面只有简短的符文密语。她迅速解读完毕,内容与之前面具人传达给大梁境内那个“她”的指令如出一辙:
“计划有变。将‘圣物’,交到他们手上。”
看着这行字,青梧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泛起。她轻轻地将纸条合拢,握在掌心,一股微弱的邪火自她指缝间燃起,瞬间将纸条化为灰烬。
对于这一切,她早有预料。
从她被赋予这“一魂双体”的使命开始,从她深知自己所追随的“大人”那宏大而冷酷的计划本质开始,她就明白,自己终有一日会成为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区别只在于,这牺牲以何种形式,在何时到来。
如今,时机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