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见朱乔这边说不通,林昭昭立刻转向一直沉默的李鸿,眼中带着期待:“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吧?对了,你是怎么找来的?是和朱乔师父一起,还是来投奔你姑父的?”
从见面到现在,李鸿一直没找到机会插话,见林昭昭主动问起,连忙正了正身子,语气诚恳:“我自然是要帮你的!莫说你要嫁的是齐指挥使,便是再不一般的人物,也断不会影响我们自幼的交情。日后你嫁入齐王府,我李鸿怎么也算半个娘家人,对不对?”
“那是自然!”林昭昭笑着点头,眼中泛起暖意。
“你突然回林州府,还去了落玉庵,我都没反应过来。”李鸿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我特意去落玉庵寻你,只是没进去。路上恰好遇见了朱乔师父,才知你竟来了北蛮。我这才寻了个由头,说是来投奔姑父,一路跟着找来了。”
“昭昭......”李鸿收起玩笑的神色,正色问道,“你是认真的吗?嫁给齐指挥使这件事。”
“自然是认真的!”林昭昭眉眼弯弯,答得干脆,“除了名声凶了点,齐曜哪里不好?”
李鸿笑了笑,语气温和:“确实。你与指挥使大人也算门当户对。虽说他年纪稍长些,但相貌气度不凡,位高权重,更难得的是……年纪大些反倒更懂包容,你的那些小性子,正好需要个沉稳的人来迁就。”
“你姑父他们应该还在黑水城吧?那边近来如何了?”林昭昭轻咳一声,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
“在的!”李鸿会意,顺着她的话道,“我姑父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空理会我。我实在闲得发慌,又听说你和虎威军都已抵达皇城,便拉着朱乔师父一道赶来了。真是巧,刚到就遇上你了,说明咱们多有缘分啊......”
“什么缘分?”一道冷冽的声音骤然打断帐内谈话。齐曜长腿阔步迈入营帐,目光扫过朱乔与李鸿,眉头微蹙,转向福安沉声吩咐:
“带他们二人先去安置。”
帐内气氛霎时一凝。
李鸿几乎是弹了起来,连一贯散漫的朱乔也瞬间站得笔直——明明论年纪他还比齐曜年长几岁,可一对上齐曜那沉静无波的目光,他竟无端地紧张起来。
不待林昭昭开口,两人已脚不沾地地跟着福安溜出了营帐,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
“你干嘛这么凶啊?”林昭昭站起身,看着齐曜一脸冷冽,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可都是我娘家人呢……你就不能稍微给个笑脸吗?”
“不能。”齐曜解下披风随手放在一旁,坐了下来,神色凝重,“我有要紧事同你说。”
“嗯。”林昭昭立刻乖巧地坐回他对面,双手放在膝上,“你说,我听着。”
“赫连斥勒虽未公然抗旨,但并未真正交权。”齐曜注视着她,声音低沉,“除皇城以南三城,其余疆域仍在他的掌控之下。大军暂时不能撤离。”
他顿了顿,放缓了语气:“正好你师父和李鸿来了,不如……你先随他们回大梁?等这边局势稳定,我即刻回去寻你。”
“你的意思是……接下来可能会有冲突,甚至战事?”林昭昭微微蹙眉,目光紧锁着齐曜,“若是如此,我更不能走。”
“你忘了?你只有半年时间。”齐曜放柔了声音,耐心劝道,“这里局势复杂,非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你迟迟不归,祖母在家中岂不忧心?”
他顿了顿,又温声补充:“况且你大嫂临盆在即,家中正需人照应。不如你先随他们回去,无论这边情形如何,我答应你,来年春日回去娶你如何?”
林昭昭忽然伸手,轻轻捂住了齐曜的唇,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
“别说这样的话。”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绝不会先走。祖母那边,我自会回信说明一切!大嫂生产自有全家照料,我去了反倒添乱——我又不会照顾小婴儿!”
她收回手,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语气坚定如磐石:“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不行!”齐曜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留在这里,我只会分心。”
他目光沉沉,语气愈发凝重:“赫连斥勒随时可能对你下手。无论如何,你必须先离开。”
“是不是你父王对你说了什么?”林昭昭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你老实告诉我!否则……我这就亲自去问他!”
“真没有!”齐曜伸手抓住了林昭昭的手腕,力道轻柔却不容挣脱,“总不能我这个做儿子的先回去成亲,反倒让父王留守吧?如今我只想尽快了结此地诸事,早日回去。”
林昭昭建议道:“要不……我们找赫连婀娜谈谈?此事急不得,需得从长计议。”
“赫连婀娜虽支持新王,但对赫连斥勒终究存有几分旧情。”齐曜微微摇头,“她的意思是徐徐图之。眼下……只能静观赫连斥勒如何应对了。”
“我不太放心……”林昭昭的声音低了下来,眼圈微微泛红,委屈地望着齐曜:“我同你说过的……我梦见赫连斥勒当胸一剑刺向你。那样的梦,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所以,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一个人回去的。”
两人正僵持不下,帐外忽然传来三八七刻意提高的禀报声:“主子,赫连婀娜求见!”
齐曜与林昭昭对视一眼,方才的争执瞬间被压下。齐曜转向帐门,沉声应道:“带她去隔壁营帐稍候,我们即刻便到。”
帐帘外脚步声渐远,帐内一时寂静。
两人来到隔壁营帐时,赫连婀娜正独自静坐,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见他们进来,她先是一声轻叹,眼中带着深深的疲惫与无奈:“阿金,你们……还是亲自去看看吧。我那二哥,这回是真的彻底疯了……”
她声音低哑,仿佛连日的奔波与忧虑已耗尽了她所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