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映进指挥部,却驱不散室内凝重的空气。阿瑟将军独自坐在办公桌后,面前餐盘里的牛排早已冷透,油脂凝固的结出白霜,他几乎没动过一刀。
这是一个灰暗的中午,一连串的战报像重锤般砸来,将他仅存的胃口也击得粉碎。他揉了揉紧锁的眉心,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太阳穴在突突跳动。
“说吧。”他抬起眼,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能接受坏消息。”
“报告将军,”通讯官的声音尽量保持克制,但依然有一丝颤音,“东瀛特攻战队残余的45架敌机,由于无法返航,对我特混舰队发动了自杀式攻击。初步统计,约克城二号与勇猛号轻微受损。”
“疯子……”这个词几乎是从阿瑟将军的齿缝间挤出来的。他握着咖啡杯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一股混杂着愤怒与无力的灼热感冲上他的头顶。那不是战士之间的对决,而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源自绝望的野蛮。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情绪。理智告诉他,必须做出最现实的决策。
“通知登陆部队,”他的声音恢复了表面的平稳,却透着一股深重的疲惫,“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他们将无法得到有效的海空协同支援。所有作战行动……由前线指挥官依据实际情况,自行决断。”
命令已然下达,阿瑟却再清楚不过,这与放任部队自生自灭别无二致。他挥了挥手打发参谋官离去,目光沉凝地落向桌案上那两份昨日送来的会议记录。
“该死!他们怎么会忽略这些!”他猛地攥紧拳头,重重砸在桌上,“海军明明已经侦测到东瀛有隐藏的机场,为何不先将其彻底摧毁,再展开攻击?”
“一群傲慢的蠢货!林早就提醒过他们!”
他点起烟斗,烟雾缭绕中,阿瑟独自在屋内焦躁踱步,口中不住地咒骂着海军与陆军的失职。他却丝毫未曾反省,自己同样未曾下达任何指令,提醒前线部队警惕那些事情。
下午,在嘉数高地前沿焦黑的坡面上,第三十九团与第三二三团的两位团长找到了正在临时指挥所分析地图的林译。两人军装沾满尘土,脸上带着久战未克的焦虑。
“林先生,”其中一位团长嗓音沙哑,“我们需要您的帮助。鬼子像地鼠一样藏在洞里,部队伤亡很大…您看我们到底该怎么打?”
林译放下铅笔,目光扫过眼前两位前线指挥官,“鬼子的工事是为应对炮击而建的,”他开门见山,直指核心,“传统的火力准备效果有限。关键在于坑道,集中力量找到它们的入口,用火焰喷射器肃清,或者直接炸毁封堵。”
他在地图上划出一个圈,“目前看来这片区域工事薄弱,地形开阔,正适合装甲车集群推进。以厚装甲为盾,稳步碾开缺口,先啃下这块硬骨头。”
他抬眼扫过围在桌前的军官,语气骤然沉凝:“记住,推进要慢,要稳!遇袭立刻依托装甲车构筑临时掩体,先把鬼子的火力点摸透。让巴祖卡小队、坦克分队和工兵协同作业,一个火力点一个火力点地清剿拔除。”
末了,他一字一顿的嘱咐道:“这不是孤注一掷的冲锋,是步步为营的攻坚战。”
两位团长对视一眼,将这番话牢牢记在心里。战斗再次打响时,他俩改变了战术。两侧高地虽同时发起攻击,但主力强攻东侧山头,西侧仅为佯攻。
然而,鬼子的防御体系比想象的更为周密。高地上设置的隐蔽观察哨,提前发现花旗炮兵在进行攻击前准备。预警迅速传遍整片阵地。
就在花旗重炮开始打击时,鬼子主力已悄然撤退至反斜面的坑道和坚固工事内。猛烈的炮火覆盖了正面阵地,却未能对守军造成实质性损伤。
当花旗士兵在坦克掩护下,艰难推进至棱线时,真正的反击开始了!部署在反斜面的鬼子炮兵阵地突然开火,与邻近据点精心设置的侧射火力点、以及正斜面上残存工事内的机枪,构成了一个立体的火力打击网。
斜射、侧射、甚至来自后方的背射火力,瞬间在开阔的棱线上交织成一片火网,将进攻的花旗部队笼罩其中。
弹幕如雨点般泼洒,没有找到掩体的士兵如割麦般倒下。但这一次,士兵没有像以往那样仓皇后撤。
他们牢记林译的告诫,迅速依托坦克和装甲车残骸作为掩体,一边顽强还击,一边仔细观察,努力定位每一个喷吐火舌的敌军工事。
“十一点钟方向!岩洞洞口有敌人!”一名士兵瞪大眼睛嘶吼道。
“机枪,机枪压制巴祖卡小队跟上!”连长随即喊道。
营长大吼着挥臂指向目标,“坦克分队注意!两点钟方向鬼子重机枪阵地,立刻开炮压制!距离太远,步兵无法突近!”
“迫击炮,迫击炮放烟雾弹,给工兵掩护。”连长的吼声紧随其后,急促的命令在硝烟中此起彼伏。
火箭筒手迅速匍匐前进,在战友火力掩护下,瞄准、击发。“轰”的一声,那个火力点瞬间哑火。
远处观战的团长放下望远镜,脸上满是复杂的情绪,既有进展的欣慰,也有对残酷战局的凝重。
“这么多碉堡和坑道,除了拿人命和装备一个个去拔,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喃喃自语,“这是一支疯狂的部队,林一点都没说错。”
步兵营以分散队形,在装甲车群的掩护下,一寸寸梳理着鬼子的防线。一个小时激战后,他们终于逼近并确认了第一个坑道主入口。
炽热的火焰喷射器长龙射入幽深的洞口,里面随即传来凄厉的惨叫和物品燃烧的噼啪声。紧接着,手持冲锋枪、腰挂手雷的突击小组,深吸一口气,毅然冲入弥漫着焦糊味的黑暗坑道,进行最残酷的坑道清剿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