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那张空白邀请函站在落地窗前，晚霞把云纹暗纹染成蜜色，和我颈间檀木坠子上的纹路严丝合缝。
后颈突然泛起凉意——这是我用契约能力前的预兆，可此刻我连眼睛都没闭。
“叮。”手机在包里震动，是邹逸的消息：“老地方，七点。”我把邀请函塞进通勤包最内层，拉链拉到顶时金属齿刮得指尖生疼。
今天的晋升通知还摊在桌上，红章像团烧剩的炭，可我总觉得，这火才刚烧到衣角。
整理工位时，我鬼使神差翻出了入职时领的旧文件夹。
牛皮纸边角卷着毛边，里面是些早该归档的培训记录。
指尖触到硬纸角的瞬间，一张泛黄的A4纸滑出来——《xx项目合作补充协议》，甲方栏盖着高董的私章，乙方是家没听过的空壳公司，金额栏的数字后面跟着八个零。
“范主管还没走？”前台小周探进头来，我手忙脚乱把合同塞进抽屉，指甲在木头上抠出道白印：“整理点旧资料。”她哦了声，晃着钥匙串走了，高跟鞋声在走廊里敲得人心慌。
手机屏幕亮起邹逸的来电，我按下接听键时，抽屉里的合同角正硌着大腿根：“秦律师今晚有空吗？”
律所的顶灯白得刺眼，秦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指节敲了敲合同页边：“私章是真的，但骑缝章对不上。”他调出系统里的备案合同，两张纸重叠的瞬间，红色印泥像被揉皱的云：“这家乙方公司三个月前刚注册，法人是高董老家的远房侄子。”
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关联图谱，十几个带红圈的名字连成网，其中一个我见过——上个月和高董在茶室抽烟的张副总。
“叮铃。”律所玻璃门被推开，穿蓝色工装的卢工抱着安全帽闪进来，帽檐压得低低的，后颈的汗把领口浸得透湿：“范……范主管。”他往我手里塞了个U盘，指尖凉得像冰块：“白秘书今早烧了技术部的考核备份，我……我趁她接电话时拍了照。”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卢工猛地缩回手，安全帽差点掉在地上：“别说是我给的……”他转身跑出去时，工装口袋里掉出张皱巴巴的请假条——是高董上周批给他父亲住院的那张，日期被红笔圈了又圈。
我攥着U盘冲进邹逸的车时，太阳穴已经开始跳。
契约能力翻涌着往脑仁钻，我咬着嘴唇打开照片，密密麻麻的数字在视网膜上跳舞。
当“项目评分权重”几个字突然清晰时，我差点撞翻副驾的咖啡杯——高董把客户满意度从40%调成了10%，把“领导主观评价”提到了60%。
“需要我黑进监控系统吗？”邹逸握着方向盘，路灯在他镜片上投下冷光。
我盯着手机里白秘书的朋友圈——她刚发了张监控室的照片，配文“公司安保升级，大家配合哦~”。
凌晨两点的档案室像座冰窖，邹逸举着便携电脑站在门禁前，键盘敲击声比心跳还快。
“滴”的一声，门开的瞬间，我闻到了熟悉的纸页霉味——和高董办公室里那股沉水香不一样，这里有白秘书常用的橙花护手霜味，混着某种烧焦的糊味。
我翻到第三箱旧考核表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匿名邮件的标题刺得人睁不开眼：“小心你递咖啡时笑的太甜的人。”
我猛地抬头，监控摄像头的红点在头顶明灭。
邹逸的手还停在电脑键盘上，他转头看我时，镜片后的眼睛像两口深潭：“怎么了？”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邮件，突然想起今天午休时，行政部小林给我递了杯奶茶，她说：“范主管晋升，我特意加了双份奶盖。”
奶茶杯还在工位上，杯壁的水珠正沿着桌沿往下淌，在那张《xx项目合作补充协议》上晕开个浅褐色的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