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快快请进,让我仔细瞧瞧!”
在外面等待的三个人听见屋内传来的招呼声,互相对视一眼后,随即陆续进了房间。
李医生是一位专治肺病的老医师,经验非常丰富。
一眼看到岑秀芬苍白虚弱的模样,他心中就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稍作沉吟后,他开口说道:“留下两个人就够了,其他几位可以先去外边稍等一会儿。”
听到这话,周瑾言与林强几乎同时起身,默契地点点头,走出了诊室,并顺手轻轻带上了门,在走廊里静静地继续等待。
诊室房间内,李医生开始耐心地询问起岑秀芬的具体症状。
她断断续续地讲述着自己的病情发展过程,而随着她的叙述逐渐深入,李医生脸上的神情也越发凝重起来,眉头不自觉地紧皱了起来。
林蔓看着李医生眉头紧锁的样子,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不安。
那紧蹙的眉宇间仿佛隐藏着某种不祥的信息,让她忍不住猜测情况可能不太乐观。
虽说在踏入医院大门之前,她就已经预料到母亲的病情不会太轻松,也做好了面对沉重事实的心理准备。
可真当这一幕摆在眼前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紧张,像是悬着的一块石头,迟迟落不了地。
过了一会儿,在完成了一系列详细的检查流程后,李医生终于缓缓抬起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他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言辞,随后开口说道:“小姑娘,你妈这个病虽然不轻,但还好不算太晚,还有治疗的机会。不过关键就在于一个字——快。住院的事情要抓紧,住得越早越好。这样才能尽早安排下一步的治疗方案,拖延下去的话,只会加重病情。”
听到这番话,林蔓心头一松,整个人像是被轻轻卸下了一部分重担,紧绷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些许。
“幸好还有机会治”,她在心里暗暗想着,“事情还不算最糟。”
这个答案虽然不能算是个彻底的惊喜,但至少没有出现最坏的结局。
而另一边,坐在椅子上的岑秀芬却不这么认为,听完医生的话,她只是机械地点头,随即悄悄捏紧了手心,神色复杂地望向李医生。
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夫……那住院……需要多少钱啊?”
这个问题也正好问出了林蔓的心声。
两人几乎是同步地提起了警惕。
她的耳朵一下就竖了起来,生怕错过了医生说出的每一个字。
李医生思索了一下,大概算了算,随后语气略带迟疑地说:“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最少八百块起步。”
“八百?”
岑秀芬惊讶脱口而出,显然对这笔金额毫无心理准备。
而旁边的林蔓,则是默默咬住了下唇,心中思绪万千。
如果是放在她所熟悉的那个年代,别说区区八百,哪怕是八万甚至更多,都算不上一笔让人头疼的大数字。
但可惜,那是另一个时空的事情了。
现实中的这里,八百元却是个不小的负担。
尤其是对如今刚创业不久、每一分钱都要掰开了花的她而言,简直是一笔不小的资金。
其实呢,这笔钱也不是拿不出来,只要咬牙交出去应该也没太大问题。
但如果这样,作坊员工接下来的工资发不出怎么办?
还有预定原料的钱又该怎么办?
万一住院过程中花费超支怎么办……
后面说不定还要花上千元,那就真的是雪上加霜了。
可是这些顾虑在她脑中转来转去时,理智也在提醒自己一件事:她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因为哪怕再难再贵,再如何纠结犹豫,都不能成为耽误母亲治病的理由。
钱没有了还能重新赚回来。
可是人命不同,错过了黄金时机,再后悔也就来不及了。
所以,妈妈的病真的不能再等了。
眼看着林蔓似乎有话要说,脸上神情也有些紧张不安,岑秀芬赶紧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仿佛是怕她会说出什么让自己担心的话一般,“大夫,能不能麻烦您一下,让我跟闺女出去再和家里人好好商量商量?过会我们再来给您个回话成不?”
李医生见状露出了一个理解的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语气和缓地说道:“行,你们去吧,我等你们回来。”
岑秀芬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随即就拉着脸色还有些茫然的林蔓匆匆走了出去。
门外已经早早等候着两个人,看他们出来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急切与关心。
“咋样了妈?情况严重不?大夫怎么说啦?”
说话的是林蔓的哥哥林强,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搓着手,看得出他的紧张。
岑秀芬没有开口,目光在三人之间扫视了一圈,最终还是由站在她旁边的林蔓低声开口道:“说是可以治,只是需要尽快住院治疗……费用方面估计也不少。”
她说完后低头看了看脚尖,似乎这话连她自己都说得不够坚定。
短暂的沉默过后,只听岑秀芬叹了口气,声音很轻地说道:“蔓蔓,妈……真的不想再治了。”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与坚决交织的意味,仿佛是早就在心里权衡了许多次。
对一个普通农村家庭来说,几百块钱都不是小事。
八百块对于她们这个并不富裕的家来说,那更是沉甸甸的一大笔开销。
虽然现在女儿在外面做点小生意,也挣了一些钱,儿子林强也在县里打工有着一份稳定的收入,但作为一位母亲,她是打心眼里舍不得孩子们这么辛苦奔波。
而且自己年岁也这么大了,得了病还不是只能靠忍耐撑一撑,多活几天、少活几天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这时,林蔓立刻急切地摇了摇头,几乎脱口而出:“妈!不行!”
她边说边快步走到岑秀芬面前站定,“你怎么能在这时候说这种话呢?!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最缺的根本不是钱,而是你的心态啊!”
旁边的林强也立刻跟着喊了一声:“就是啊妈!都啥年代了你还这样想?!你说钱的事操心不操心?我和蔓蔓手里都有积蓄了,这治疗费我们俩完全可以兜住,根本用不着你操心!”
林蔓和林强两人几乎轮番劝说着,言语恳切甚至带有些许央求的味道,但无论兄妹二人怎么哀求解释,岑秀芬始终态度坚定,说什么都不肯接受进医院接受治疗这件事。
更让两人焦急的是,以前母亲在县城里零零散散买来的几副药现在对她这个病情几乎没有一点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