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昀似乎觉得此人在哪里见过,脑中思绪飞扬,忽得想到了在之前洛逸城附近的碧云洞一役中,三个黑衣之人有一人便是如此的连眉样貌。再细细听闻这男子的声音,又有些想象,慕昀心中不禁一惊,赶紧低下头给灶头塞着薪木。
“郝师兄,你怎的又亲自过来了,你日后招呼一声便是,我等就把炼好的药材送过来。”陆经舟忙上前走到男子身侧,说道。
“此刻有些闲暇便过来了,日后还是有劳陆师弟。不知这药可好了没?”连眉男子望着灶头上的一排排药罐问道。
“估摸着还需一炷香时辰左右,到时我再送过来。”陆经舟恭敬回道。
“那就不必了,我道符师兄那里坐会,一炷香后我自己过来取。对了,到时贺师兄的我也一并拿了去。”连眉男子咳嗽一声,回转身朝着院中而去。
陆经舟回到灶头间,对着上面的两个药罐看了看,似乎比其他的更为用心,在接下来的时辰内不时揭盖查看。
那连眉男子也是守时之人,一炷香后准时地出现在火房门旁,陆经舟则是将炼好的两个药罐奉上,连眉男子言谢一番方才离去。
在这期间,慕昀都是埋首顾着灶头,以免万一,直到近午膳休憩之时,慕昀趁着无人,方才向一旁的鲁风问道:“早间来火房领取药罐的郝师兄怎么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鲁风朝着四周一看,确定无人之后,方才在慕昀耳旁轻声说道:“你说的是郝大力郝师兄吧?郝师兄本来好好地,只是半年从四派比武之后回来,人就变成这样了,同时一同变成这样的还有贺师兄,所以他才过来拿取两个人的药罐。”
慕昀眉头一皱,心中盘算道:此二人变成如此,莫非与自己对战有关?不禁想起了之前和二人对弈时,真气从手部不断流入之感。
“此事不要与他人提起,我等只管看好火房便可,不该说不该问的事情不要多言,小心祸从口出呢。”一旁的鲁风继续道。
慕昀点点头,本想继续问下这位郝师兄吃药之后近况如何,但听闻鲁风这么说了,自然也就不好再问。
随后在陆经舟的招呼下,慕昀随着他三人继续看管着灶火,下午时分并无外人来搅,倒也省心了一些。
此次由于药罐较多,慕昀直到有些夜深方才回到荷花池院中的住房内,躺在床上想起这位称为“郝师兄”的连眉男子,心中不禁升起一些寒意:若是他知晓自己就是那日洞中之人,自己在地尊门中岂能还有立足之地?
愁思之后,他又想起与那红簪子女子的似梦似幻的温存时刻,以及她面具下的绝世容颜,心中又是定了一些。在这些情绪的夹杂之下,慕昀方才歇息。
好在此后的几日,慕昀在火房之中只有陆经舟三人作伴,并无他人来此地,除了符师兄不时过来将陆经舟喊去商议些事情。慕昀心中的担忧渐渐少了几分。
这日午后,陆经舟从符师兄那回来,拎起一个红色药罐,走到慕昀一旁,说道:“慕师弟,这个是给郝师兄准备的进补之药,你且拿去给他。”随后又说着了一遍如何去往这位郝师兄住处。
慕昀怔了一会,心中有些抗拒,此去若是露出马脚被识出,后果可不堪设想,便说道:“陆师兄,这灶火的火候还需人看着,可否晚些再去?”
“无妨,你去便是,此地自有我照应着。”陆经舟咧嘴一笑。
见状,慕昀惟有接过这红色药罐,按照陆经舟的说法,出了火房门,朝着院中廊道而去。按照陆师兄的说法,目前郝师兄与贺师兄为了方便取药,都暂时住在附近的“通苑”之中,只需走过几个廊道,几个院落,半炷香左右便能到达。
慕昀提着红色药罐,心中有些忧虑,不禁放慢了脚步,花费了近一炷香左右方才来到通苑处,抬头一看,只见中间隔着一扇圆门,门内庭院中假石成林,流水声不绝,花卉草木不绝,是个疗养好地方。
当慕昀方才一步踏进院中,已然出现一着褐色服饰的男子挡住了去路,在慕昀掏出腰牌说明情况后,方才放行,并指明了郝师兄的住处。
穿过林木小径,越过一石拱桥,走了些许青石路后,慕昀立在一房屋檀木色房门前,定了定心,方才叩响了房门,口中说道:“郝师兄在吗?我是火房前来送药的。”
片刻之后,檀木门开了,里面之人正是郝大力,他接过红儿药罐,打量一番慕昀,说道:“这位师弟,莫非是新来的,之前好像从未见过。”
“在下是新近进来的四清阁的交换弟子,此次在火房中做事。”慕昀低头回道。
“哦,原来如此,有劳了。”郝大力右手拿药罐,左手捂住嘴咳嗽一声。
“郝师兄若是无事,我便先回去了,火房中还有灶头需要看火。”慕昀急着回去。
在郝大力言谢后,慕昀便匆匆转身而返,方才与郝大力面对面对话之时,慕昀能明显感觉到这位郝师兄身躯羸弱,并不像习武之人,倒是像个有病躯之人。
“莫非真的是由于上冥诀吸取了他等内力之故?”慕昀回去的路上,回想着在碧云洞中无奈之下使用上冥诀,之后他二人真气传入自己体内之感,但一时也无法确认。
回到火房之后,陆经舟得知慕昀已将药罐送达,似乎有些放下心来,随即说道:“日后,郝师兄与贺师兄的药罐就由你来送吧。也好借此与我门中之人多多接触,这对你等交换弟子来说,也是颇为有利的。”
慕昀见陆经舟是为他考虑方才有如此决定,即便心中不愿,也只能点头同意了。心中想着之前与郝大力对战之时,自己蒙着脸巾,只要自己注意一些,想必他们也发现不了自己。
好在慕昀只需每隔两日去送药一次,他又尽量保持着少言寡语,几次下来倒也无事,郝大力期间还赠送了些糕点,弄得慕昀有些无措,只好收下。不过,这几次送药中并未见到所谓的“贺师兄”,即便是送给贺师兄的药罐,都是由郝大力收下转交,慕昀乐得其事。
荷花池院中,这几日内倪臻在锻造房中有些空闲下来,到了傍晚时分便能回来,由此慕昀的房中也就多了此人。
“慕兄这些日子在门中可有与其他弟子相识?”晚间,倪臻在慕昀房中问道。
“除了火房的三位,还有送药的一位,其他人倒并无相识。”慕昀如实回道。
“我在锻造房中认识的弟子也就三位,也是是看火的。你说,”倪臻靠近慕昀,轻声道:“这地尊门是否故意为之,就是为了我等少接触门中弟子?没想到地尊门竟如此小气量。”
“地尊门中或许有此考量,不过只要我等尽心行事,想必后面他们会慢慢放开。”慕昀略思道。
“希望如你所言才好。都来这么久了,天天就是让我等牛马般做个杂活,不说传授些地尊门的武功秘籍,就算是想多练练本门武功,也没有这个空闲地方,这个时间。”倪臻怨道。
随后,倪臻气不过,埋怨了一番魏师兄,说其“为老不尊,刻意为难”,慕昀只能浅笑回应。
时光就这般过着,半个月后,一大早,魏师兄将慕昀四人召集在荷花池畔,分发给四人各一本蓝色书籍,随后说道:“你等现在是地尊门弟子,这本《地藏心经》你等且好好习练,不要辜负门中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