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魏师兄之前的指示,慕昀循着山间小径走了半炷香左右,道路方才开阔起来,眼中不时出现了一些亭台楼阁,远远得已能在望见一处七层高楼,楼上挂着一硕大的方形牌匾,上面“药房”金色二字尤其惹眼。
当慕昀继续前行来到一廊道转折处时,身后传来一声厉喝:“站住。”
慕昀回头一看,只见一身着褐色衣衫,身材魁梧,年约二十左右的黑面男子出现在身后。
这魁梧男子随即对着慕昀摊手问道:“你是何人?来此处作甚?”
听闻此言,慕昀一惊,回过神后,方才拿出腰牌递于男子,说道:“在下慕昀,为四清阁此次的交换到地尊门的弟子。按照魏师兄吩咐,到药房中来看火候。”
魁梧男子将慕昀上下打量一番,接过腰牌后又细细查验,方才回道:“日后再来的时候,自己主动一些亮出腰牌,免得你我各自诧异。”男子说完,倒也并不为难慕昀,将腰牌递还,随后一步又是立在了廊道边。
“是。”慕昀作揖一礼,快步离去。
“这药房竟然开管的如此严厉?”慕昀腹诽道,想起自己在四清阁之时并未到过药房,或许这些所谓的大门派都是如此,心中也就释然了。
在廊道中游走了一盏茶,慕昀方才在七层楼的南侧裙楼门口停住,前面已然立着二位同样穿着褐色衣衫的男子。
在拿出腰牌自我介绍后,其中一人领着慕昀到了一旁的阁楼,对着楼内一袭青衣的儒雅男子说道:“符师兄,新来的看火弟子到了。”
青衣男子此时正一手拿书,一手在瓶瓶罐罐中拿着药材,听闻传报后,抬起头对着慕昀二人说道:“知道了。”
通禀的弟子自是离去。
站在门前的慕昀闻着阵阵药香,随即看见里侧青衣男子面貌清俊,年约三十左右,便拱手说道:“在下慕昀,按魏师兄吩咐前来药房看火。”
“此前可曾看过药火?”青衣男子问道。
“未曾,还望符师兄多多指教。”
“魏师兄总是这般敷衍。”青衣男子嘟哝一声,朝着慕昀随手一挥,“跟我来。”
慕昀听闻跟着这位符师兄而去,在楼阁廊道中走了一盏茶左右,二人来到一白玉楼前,门楣上写着“火房”二字,入了楼内,慕昀只见两排连灶十来丈长,每排约三十来个灶头,上面摆放着各式窑炉,正秃秃地冒着白汽,而灶头入口处火光艳艳,有两名弟子正忙碌其中,不时来回走动给灶中添加薪火。
“陆师弟,这位是新来的慕昀师弟,是来此地看火的,日后你领着。”青衣男子对着灶头间一来回窜动的黑色身影说道。
那黑色身影听闻,旋即来到慕昀身侧,盯着慕昀看了一会,道:“多谢符师兄。符师兄,若是能再派一名弟子过来,那就更好了,不然这火房之中人手还是不够。”
慕昀抬头一看,这黑色身影一身黑色衣服,年约二十五六,只是一脸黝黑,不知是否由于长时间在火房中烤火所致。
“此事我再与上面说说,如今加了人手,你需好好处理,不要误了炼药之事。”青衣男子说完,甩甩衣袖而回。
“恭送符师兄。”男子见符师兄已离去,遂回转身问道:“你是新来的?说说之前经历。”
慕昀只能将自己作为交换弟子之事说了出来,并言明之前未曾有过药房的经历。
“哟,原来是四清阁弟子,难得难得。我叫陆经舟,年长你几岁,日后就叫我陆师兄。你我在此相见也算是有缘,日后若有机会到你四清阁一游,到时可不要忘了招呼我等。”
慕昀作揖道:“此事定然,关于看火之事有些生疏,不足之处还望陆师兄见谅。”
“这看火哪有什么难的,只要灶中火不熄灭便好。”陆经舟说着间,招呼了另外二人过来介绍。
二人年纪与慕昀相仿,在陆师兄的言说下,慕昀与叫做鲁枫、曹炳华的二人自是相识起来。
火房内共有六十来个灶头,考虑到慕昀新来,在陆经舟的安排下慕昀先看管靠近门口的十个灶头火候,此时灶头上放着的药炉盖子正不时噼里啪啦作响,四人言说一阵,各自回到负责的灶头区域。
虽然陆经舟依然告知慕昀添加薪火之事,只是这薪火名目较多,香木、榆木、柃木、沉木、云木诸如此类十几来种,根据灶头药炉的不同状态添加不同薪火,已达到十足药效。慕昀在十来个灶头间来回奔波,不时还得请教下陆经舟。
如此,忙忙碌碌,慕昀看管这灶头未曾停歇,一直到午膳之时,药炉纷纷撤去,方才有些许空闲时间。
“这看火之事如何?”陆经舟在一旁打趣问道。
“着实磨人耐性。”慕昀脱口道。
“之前倒还好,自从上期四门派比武之后,这火房就累人了许多,炼药不断。”陆经舟望向慕昀,“四门派比武之事,你应该知晓吧?”
见慕昀点点头,陆经舟继续道:“或许是由于地尊门排名最低,上峰想提升各弟子实力,由此增加了炼药数量,可苦了我等洛,你看,这半年左后,我便黑了一圈。”陆经舟摸了摸黝黑脸颊 。
听闻后的慕昀,心中有所忌惮,看火还能变黑,虽则对身体无恙,但总觉觉得有些不妥。
一旁的鲁风嘿嘿一笑,说道:“陆师兄你就不要吓唬慕师弟了,万一慕师弟跑路了可咋办?”鲁风一拍慕昀肩侧,说道:“陆经舟师兄天生如此黑脸,你不要听他胡咧咧。”
慕昀看着鲁风,脸色较白,只是有些许干燥,方才安下心来。
四人在火房内简单吃过午膳,火房又继续忙碌了起来,不时有添加好配料的药炉从外门中递送进来,直到各个灶头满了。
如此这般,伴着灶间的炎炎热意,慕昀在灶头间来回走动,已然忘了他是初次来此地。
一直道傍晚时分,四人方才灭了灶火,慢慢走出火房。
“慕师弟,回去先好好休整一番,明日按时到此。”陆经舟对着慕昀说完,掸了掸身上衣服,随即疾步朝着山上廊道而去。
“真是羡慕陆师兄呢,看火完了,还能有佳人相伴。”鲁风看着陆经舟离去背影叹道。
“得了吧你,成天除了住舍就是火房,也不多其他师姐妹联络联络,注定你孤单终身。”一旁曹炳华打趣道。
“哎哟,还说起我来了,也不知道谁看到诸位师姐师妹就脸色羞红的不成模样。”鲁风辩驳道。
慕昀看着二人互相嬉闹说笑,也不好插嘴,待二人离去之后,方才循着来时之路,回到荷花池院中。
在院中晚膳之后,慕昀在荷花池畔闲步,遇到了也在一旁散心的莫胭与焕如铮,不经意间说起了各自今日傍技之事。三人诉说完,各自一笑,都是类似的境遇,到了地方之后就一直忙碌到傍晚时分。
说起此刻未见倪臻,焕如铮笑道:“或许他还在锻造房中搬着大陨铁呢。”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莫胭则是轻轻用拳敲敲她的后背,可焕如铮已然大笑不止。
三人言说一阵后,慕昀方才回到房中,此时已然夜幕四临。
之后的八日,都是如此的样子,慕昀每日早出晚归。而倪臻似乎更加“凄惨”,慕昀只有每日早间才能在门口碰到,而夜间不知他何时才回。以至于四人早间在门口相会之时,倪臻总要诉说一番在锻造房中的乏累遭遇,惹得三人发笑。
期间焕如铮建议倪臻找魏师兄说说此事,倪臻觉得初来地尊门中,若是这么一点苦也吃不了,会被人看不起,便选择承受。
到了第九日,慕昀正在火房中给各个灶头添加着薪火,却见门口出现了一人,此人跨过门槛后,咳嗽一声,随后对着陆经舟问道:“陆师弟,我要的药可好了?”
慕昀循声看去,只见此人一身褐色衣衫,年约二十六七,脸色有些惨白,眉毛连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