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旁摊贩的吆喝声中,慕昀朝着如归客栈一瞥,堂中有一桌酒席正在欢声笑语中,而案台后的一身青衫的周掌柜脸上洋溢着喜气,身材相比之前胖了些许。
事已到目前的境地,慕昀再三考虑,若是进了堂内,按照周掌柜的性格必须热情相迎,此事若是被其他人看见,无论是四清阁还是地尊门,万一后期过来查探,难免不保证会露出自己马脚。
想到如此,慕昀提步向前,朝着已然打探到的绥安客栈而去。
按照书信所说,这地尊门的接引人在绥安客栈的甲字房内,自己到了过去叩门便是。但此时夜幕已上,城中街旁的灯笼依次挂起,慕昀只想先到客栈处看看,待得明日上午时分再去拜会。
在城中街上走了一炷香左右,慕昀来到这所谓的“绥安客栈”,两层木楼,楼檐挺耸,门楣之上刷着红绿之色,倒也雅致,堂中灯色通明,一幅热闹之像。
客栈中的店小二似是注意到了门口的慕昀,径直朝着他走了过去。
慕昀见状,赶紧一个转身,步进了街旁的巷弄,今晚相当于是最后一个自由之夜,他可不想这般早早结束。
在距离绥安客栈半炷香脚程左右,慕昀在一处客栈住下,在店中用过晚膳之后,慕昀到城中游玩,看是否能发现一些凌青文的事情。
华灯之下,慕昀在游贩之间看着摊贩们做的一些手艺品,种类颇多,泥娃、陶俑、雕刻木像之类尽有。慕昀看着眼前的一根仕女竹雕,看得出奇,正伸手准备从摊贩桌上拿起细细观看时,却见一双葱白玉手已然快了他一步将仕女竹雕拿在手中,随后那玉手将竹雕拿离了桌上。
慕昀惊讶之余,用余光一瞥,却见一旁一女子正好奇得打量着手中竹雕,女子约莫十八九岁,一身湖绿色轻衫,玉面玲珑,八分相貌,脸上隐隐有些胭脂印记,两条黝黑的发髻盘在脑后,俏皮神色中透着些古灵精怪。
“唉,两位贵客,慢慢细品,价高者得之。”一旁年逾四旬的摊主男子悠然说道。
女子听闻,将视线看望慕昀,令得慕昀回头避过。
“这竹雕我要了。”女子带着坚定的语气说道。
男摊主伸出五指,在空中比了比价格,随后对着慕昀说道:“这位,你出价可高出此价?若是你高出此价,此物便是你的了。”
慕昀正欲说话,却见一旁的女子已然有些愠色,盯着慕昀,嗔言道:“你这人怎的不这般不识相,我已有意购买此物,你何须来横插一脚。”
随后又听那女子对着摊主说道:“你这摊主也是的,我已能接受你的出价,你怎的还一物二卖?”
慕昀见状,往后退却一步,说道:“在下并无有意与你争此物,这位姑娘你若喜欢,收下便好。”
“哼,我看你也不敢,众目睽睽之下。”女子朝着摊位上扔了些许小碎银,随后拿着仕女竹雕而去,消失在人群之中。
“哎哟,这小女子还怪辣的,哪个男子日后若是娶了此女子,家中可不安哟。”摊主收拾好银子,嘴中念叨道。
慕昀笑笑,离了此处。之后,为避免再与别人起冲突,他便是回来客栈歇息,毕竟明日一早还要拜会地尊门接引人。
一夜无事,在这有些过往的城池中,他睡得相当之好。
翌日一早,慕昀起身道街上,简单吃过之后,待到上午时分,方才来到绥安客栈,在店小二的邀请下进入了堂内,随后言明了来找客栈中甲字号的住客。
这店小二倒也精明,让慕昀在堂中等着,他先去上楼去问询住客。一盏茶后,店小二从楼上下来,方才为慕昀指引了去往甲字号客房的路径。
慕昀怀着忐忑之心,行走在廊道内,不知面对的何许人也,心中多少有些不安,随着往廊道尽头深处走去,愈发显得僻静,好在一客房门楣之上出现了“甲”字。
定了定心,慕昀叩响了房门,稍候片刻后,门中未有音讯,随后慕昀又是轻轻一敲。
门轻轻一开,门缝中弥漫些胭脂香气,当慕昀正在品味这香气之时,却见门外已站了一人。
“是你!”
“是你!”
慕昀与门中之人几乎同时惊呼,而门中的之人正是昨夜与其抢买竹雕的女子,只是此时她一身紫罗宫装,丝丝青丝如瀑布般悬在肩后。
“你就是四清阁的交换弟子,慕昀?”女子收敛下呼吸,平声问道。
“在下就是慕昀,来此见地尊门接引人,莫非就是你?”慕昀作揖一礼,问道。
“什么你的,我叫祁憩,以后叫我祁师姐便好。”说着间,女子已然将门开打,示意慕昀到房中说话。
慕昀见此,也不再避讳,径直一步埋入房中,在祁师姐的指引下,坐在一旁的黄花椅上,一旁桌上的明显之处放着仕女竹雕。
这位祁师姐似乎是发现了慕昀的目光所在,走上一步将仕女竹雕拿回放在了抽屉之中,方才端坐椅上,说道:“贵阁之中,可有书信?”
慕昀赶紧将黄师兄给他的书信从衣襟之中拿出,恭恭敬敬地递给了眼前的这位祁师姐,虽然这位女子看上去似乎比自己小一些,但既然她说要喊师姐,客随主便,便由着她。
“嗯,果然是你。那我先宣布地尊门的第一条规矩:要遵循孝悌之义,师弟不能争抢师姐的东西。”祁憩清了又清嗓子道。
这条规矩似乎是这位祁师姐故意针对他的,但此刻慕昀也不便解释什么,作揖一礼,应了一声“好的,祁师姐。”
“听闻你们四清阁有四个分阁,你是属于哪个分阁?”
“在下虚清阁?”慕昀回道。
“你分阁之中有多少弟子,男女弟子各多少?”
“实不相瞒,我虚清阁师尊不在意收徒多寡,所以阁中目前包含我共八名弟子,皆是男子,没有师妹或师姐。”
“什么!”
慕昀被这位眼前的祁师姐一声惊呼,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虚清阁弟子少也不必如此吧,随后道:“祁师姐,只是我虚清阁中人少些罢了,其他三阁弟子人员众多。”
“也不知门中是如何安排的,我如此一来,我那濡卉师妹岂不是一人在你虚清阁应对七位男师兄?”祁憩不安蹙眉道。
随着这位祁憩师姐的述说,慕昀方才知晓了她的讶然所在:此次与慕昀交换弟子的是一名叫做濡卉的女弟子,年纪十七左右,祁师姐一则送这位濡卉师妹到四清阁附近城池,一则接四清阁的交换弟子回地尊门。昨日时分,这位濡卉师妹方才离开她自行去往四清阁。
听闻如此,一女子对着孤零零的七位年长师兄,按照一般人而想法自然有所担心,但为了缓解这位祁师姐,慕昀便是安慰道:“祁师姐不必多于担心,我阁中虽多是男子,但各个品行端正,素有涵养,贵师妹到我阁中,众师兄必然多加照拂,不必担心。如若再不放心,我也可书信一封,言明我等师兄。”
祁憩听后脸色稍缓,回道:“你我明日回地尊门,书信之事便罢了,若是我得知濡卉师妹在你四清阁有所不悦,后果你自己懂得。”
慕昀笑笑应了。
随后在祁憩的要求下,慕昀在绥安客栈中另开了一间房,二人各自起居用膳。
到了夜晚时分,慕昀在城中小游了片刻,只是不敢再去那游贩之处,怕再遇到祁憩师姐。在城中溜达了一个时辰后,方才沿街朝着绥安客栈而去。
只是快到客栈门口之时,慕昀在门口一旁见到了一熟悉的女子身影。而那女子自然也是发现了他,提着衣衫快步进了客栈之中。
见到祁憩如此一幕,慕昀心中会心一笑,待确定他已回到房间之后,方才起身入了客栈。
盘膝运气,慕昀引导着足底的昆仑穴髓气化形作一柄刻刀,想象着仕女竹雕的模样,在空中上下“挥刀”模仿着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