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得一阵,马儿身上铃铛叮当作响。
车篷内,百里瑶坐在内侧,紧靠内壁。慕昀为避嫌,坐于车帘口,两人不时视线交错,换得互相一笑,又是赶紧将视线挪开。
车小,颜青自然只能与马车挤坐一起。
“慕兄,我若再迟些来,怕是宁师兄要吃了你咧!”门帘外传来颜青打趣之声。
“如此说来,我倒要是谢谢我的恩人,我的颜公子。”慕昀隔着帘布回应道。
百里瑶闻得有趣,不禁“噗呲”一笑,随即收敛笑脸,还作温韵状。
“大恩不言谢,此番你记在心中便好。哪日我若需要了,你还于我就行。”颜青乐呵呵回应。
“此番我等是沿着许奎城而去?”慕昀撩开车帘一角,瞥了瞥四野,似乎有些熟悉,对着颜青轻言道。
“现下最近的城便是那徐奎城,我等先去那城里寻寻。旁侧的村镇甚小,若是来了生人,我阁中人自然会留意。”颜青看着前侧道路,脱口而出。
“颜兄,下山之事,我在寻思着门亭黄师兄之事,你可记得你曾送其的美酒‘千秋醉’?”慕昀低声道。
颜青细细一寻思,收身钻入车篷。篷内空间狭小,慕昀自是往内挪了一尺有余,与百里瑶贴近了些。
颜青瞅瞅慕昀,肃严道:“慕兄之意,莫非是觉得那黄师兄大醉与‘千秋醉’有关?黄师兄素来嗜好这酒,若是有人获悉黄师兄此事,再在其赠送酒中加点药,确是经得起推敲。”
慕昀点头示意。
“那我待入了许奎城,便先去那酒肆探查一番。百里师妹,不知你觉得如何?”颜青见百里瑶听得认真,便是问道。
“之前不曾知悉黄师兄爱酒,若是如此,愿随师兄与慕公子一往。”百里瑶抿了抿樱桃小嘴,轻言回复。
颜青轻笑一声,出了车篷,又是与那车夫挤坐一起,催促着马车快行。
慕昀见得颜青离去,意欲挪至之前帘布处,正欲动身,忽听得百里瑶软语道:“慕公子,无需再挪,说不定稍后颜师兄又要进来。再则,此次出行,我等尚需多处,彼此之间还是少些生份为好。”
慕昀见得百里瑶言语之时眼波盈盈,随即收还挪姿,笑道:“那就按照百里姑娘之意,少些生份。”
过得近一个时辰,方才到得徐奎城,三人下了马车。慕昀随即掏出身上碎银欲交给车夫。
“慕兄,怎的,担心我没银子呢?”颜青在侧嚷嚷。
“在下在山上多蒙照顾,若是再让你等用银子,心中自是过不去。”慕昀淡然道。
颜青一步上去将慕昀挽住,诡秘一笑,说道:“莫不如我就求师傅让你入了我阁中,做我师弟吧,这样出行你也就不用担心银子的事了。”
百里瑶在侧,嫣然笑道:“慕公子,我等受派行门中之事,门中自是给足路途盘缠,此行我等来支付便是,你且心安。”
“放心,银子途中我已付,做我师弟之事,你且记挂着。”颜青将慕昀一扯,沿着城街道而去,百里瑶身随在后。
城中青石街道,纵横往来,两侧商铺林立,店铺旗帜招展,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之状,与山中清静之地自是天壤之别。
三人行于其中,路人见得颜青和百里瑶手中佩剑,又见百里瑶貌美,便有男子驻足观看。
颜青觉得无妨,径直前行。百里瑶在师兄和慕昀面前不想戴帽遮掩,又见旁人盯看,自是觉得有些许羞色。
慕昀见状,待行到一街巷口,将颜青拉入巷内,百里瑶跟随而入。
慕昀看着百里瑶羞红粉腮,说道:“百里姑娘,莫不如你将锦帽戴上?书中曾言,这日光虽好,旧晒却也损及体肤。我与颜青兄,皮糙肉厚自是无妨,只是不想百里姑娘也如此这般。”
颜青见状,闪过一丝疑色,又见慕昀侧身微微眨眼,便是明了其中意思,亦是笑着赞同。
百里瑶知晓慕昀意在为其解除尴尬之意,心领神会,拿出了那黑色锦帽戴上,刚好遮住俏脸,露出白皙颈项。
三人离了巷口,回到街中,颜青朝着那酒肆而去,慕昀与百里瑶在后。
行了约莫一炷香时分,颜青在一商户前驻足停留,慕昀随着颜青视线看去,只见一幢二层街铺,朱漆大门上挂着一鎏金匾额,匾上三字“千秋阁”,门侧又是立着两块联木,右侧联木上书“观尽西岭千秋雪”,左侧联木则书“不胜人间一场醉”,看着气势倒是有些磅礴之态。
立于门口已然闻到四溢酒香之气。
“此处便是那售卖‘千秋醉’酒肆,往来购买者匆匆,要想查询,想来有些难处,我等先进去当做买客试试。”颜青对着二人低声道。
三人进了酒肆,头戴毡帽小二迎了过来,恭声道:“哟,三位客官,可有在下效劳之处?”
“旧闻‘千秋醉’之大名,此前曾买过一回,回味无穷,今日嘴馋,便是又来咧。小二哥再给我来二斤,回去再行一醉,忘却那世间恼人事儿。”颜青侃侃道。
慕昀和百里瑶在后侧暗暗作笑。
“客官好雅兴,小的这就是去。”小二哥儿满脸悦色,走到酒柜处,提起手中器皿打着瓶中酒儿。
颜青上前几步,看着小二打酒,笑问道:“这‘千秋醉’在这许奎城中鼎鼎有名,怕是除了这徐奎人氏,其他地的人也是要慕名而来。小二哥,最近可有生客来买?”
“这位客官好眼力,我们这‘千秋醉’不说在这徐奎城内,就是这庆江府境内也是颇有名气咧,外城之人过来购买,自是有之。若是说近期生客吗?嗯,倒是没甚印象,熟客居多。”小二回应着,脸上不少得意之色。
颜青听得如此,付了酒钱,拿了酒,三人出得酒肆。
“近期并无生人?莫不是此处查不到相关痕迹?”颜青压低声音对着慕昀二人说。
“倘若事事如此顺畅,想来那些袭扰之人也无需蒙面乔装了,反正也是要被识破的嘛。”慕昀拍了拍颜青肩头,掩趣道。
“颜师兄,暂莫急,我等还是先寻一地吃些东西。早就听闻慕公子腹中已饥,经过这马车劳顿,怕是更饥了。”百里瑶将帽檐轻轻往下一拉,笑语传来。
“百里师妹言之有理,我等先去用膳,等补足了气力,再来细细寻思也不迟。”颜青对着徐奎城较为熟悉,领着二人沿着城东而去,边走边说道“有一好玩的物儿待会让你俩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