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昀迈步进了青雅城中,街道中灯笼满挂、人声鼎沸,这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本以为已然入夜,应该多为寂静,可未曾想是如此光景,看着路边各色摊位,来往的行人,慕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往来的熙攘声,提醒着他已然是来到了城中,相比山上自然是热闹一些。慕昀边走,边留意着路边的各式建筑,正待他看着前行道路时,忽地眼帘之中出现了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只见这个年轻人拦在慕昀身前,一脸笑意,问道:“客官可要留宿?”
慕昀被这问声一惊,往侧边一瞥,原是个客栈,门楣上写着“初升客栈”,大堂还有几桌正在推杯换盏吆喝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小二打扮,想来是前来邀客的。看着时间已晚,慕昀便是走到客栈大门旁,问道:“确是需要留宿,可否有价格合适的客房?”
“哎哟您咧,本客栈其他不好说,就这房间是最多的,上中下皆有。”这位小二边说边张罗着慕昀入了店内。
和客栈掌柜的打过招呼,慕昀要了一件下房,随着店小二朝着后堂走去,走到廊道之时,慕昀不禁好奇问道:“这城中为何到了此时入夜时分,仍是这般热闹?”
“这你可来的巧了,这两天正是青雅城中城隍庙庙会,尤其晚间更是热闹,客官待会安排妥当不去再去外面瞅瞅,说不定还能看到那‘妙春楼’姑娘游街,那可别具风味的很。”前面带路的小二回道。
知晓了其中热闹缘由,慕昀心定,应和了小二几句来到他的后堂客房处。由于要的是下房,位于一楼,和外街相邻,好在和其他房间共用一个院子,倒也不至于觉得过于狭小。之后让小二要了点饭菜,自是吃过。
慕昀想着今日到此主要是为了完成跑商任务,不宜出门,即便外面不时传来喧闹之声,便坐于床上,运转着真气绕转全身,待得身体有些发热感,便是将真气缓缓导入足底涌泉穴……
一夜无事。
翌日清晨,慕昀来到客栈大堂门口,堂内的小二正在擦拭着桌椅,慕昀一拍那小二肩膀,问道:“你可知‘佟雪记’当铺在哪里?”
小二回头一看,笑道:“其他的可能不清楚,这‘佟雪记’当铺倒是知道。别人都是单姓加个‘记’字,他倒好,听闻是夫妻双姓加个‘记’,你朝西大街走去,快走到尽头处,有一小山坡,那坡上第一家商家就是了。”小二出门指着街面说道。
慕昀谢过,朝着西大街而去。昨晚的庙会似乎还在继续,即便是这个时分,街上三三两两的人仍旧不断,只是看着路边的这些摊贩,脸上似乎有些憔悴,或许是熬夜了一晚上的缘故。慕昀在摊贩处随便买了菜饼充作早餐,继续向前走着。
路经一售卖各式盒子的摊位,慕昀想起昨日一时走得匆忙,并未问询需要将盒子交予当铺中的何人,若是冒失失的随便一交,终觉不妥。昨晚细细思量了下,莫不如先买个类似的盒子测试一下。
慕昀便在这摊位中买了个差不多大小的松木盒子,质地自然是差一些。
快到尽头之时,慕昀果然见到右侧有一山坡,只是这山坡用长条石阶铺成,坡上房屋林立,檐角分明,并不逊于这主街两侧的房子。爬上山坡,“佟雪记当铺”三字招牌尤其显眼,白字黑木,竖写而立于朱漆门侧。
慕昀入得门内,只见一小哥正坐在桌前拨弄着算盘。这小哥见得慕昀身影,起身问道:“这位,您是典当些什么吗?”
慕昀面有疑色,问道:“掌柜的可在?有些东西想请掌柜的看看。”
“哦,你且稍候。”小哥眼前一亮,将慕昀引坐桌边,自己则是进了柜台之后,随即又是进了后间。
慕昀坐定,方才细细看起这屋内布局,室内白墙,东西墙上挂几幅山水画,门口附近一桌四椅,后侧是高案柜台,柜台上有铁栅栏围着,柜台后还有个小门连着内间。高案柜台只能从旁边的转门通过,若是里侧有人将这转门锁住,柜台里面也就形成了密闭之处,外人休得想进入。
正看得出奇,只见一裹着褐色锦服、年约四十的男子出现在柜台后侧,随即又通过转门来到慕昀桌旁。
慕昀赶紧起身,对着男子作揖问道:“阁下是‘佟雪记’当铺掌柜?”
“正是,在下雪华。”男子回道。
“在下来自四清阁。”说出这句,慕昀紧盯着面前的男子。
“哦?”雪掌柜听闻似乎有些惊讶,忙作请势,“请往内堂说话。”
慕昀见他表情突然之间变得诧异,但又透着些真诚,便是起身随着他经过转门、柜台,朝着内间而去。
内间里布置相对青雅,檀木座椅对放,镂花茶台旁置,织锦屏风后的黄花梨架上,插着卷轴的青花瓷瓶尤其显眼。
雪掌柜让慕昀落座后,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此次前来有何事?”
慕昀回道:“在下姓慕,最近才入山门。按照山门所托,有一物想让你看看。”说着间,慕昀打开行囊,将早间购置的松木盒子放在了一旁的茶台上。
雪掌柜拱了拱手,拿起茶台上的松木盒子细细端详,面有疑色。
慕昀见此情状,心中也是有些疑惑,只怪自己当时没有问清楚,为今之计只有这般测试了。
两人如此这般一阵,细细打量盒子的雪掌柜开了口:“慕贤弟,阁中让你捎来的确是此物?”
“怎的,有何不妥?”慕昀假装问道。
“也不是说不妥,只是相比以往似乎少了些东西?”薛掌柜盯着慕昀,笑问道。
“哦,少了什么?或者是阁中交代此事时疏忽了也有可能。”慕昀探问道。
雪掌柜面色一紧,拿着松木盒子来回踱步,时不时看看慕昀,时不时有瞅瞅盒子,来回走了六回之后,雪掌柜走至慕昀身侧,轻声问道:“可有相关印记?”
“印记?比如说?”慕昀继续试探道。
雪掌柜也不迟疑,走进一侧房间,没过多时,又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黄木盒子,走到慕昀前,将盒子打开,将盒中之物展现给慕昀看。
慕昀细细一瞅,盒中尽都是些保留好的腊泥印记,只是形状各异,有三角形中间加个凤凰飞腾图案、园形中间加个‘龙’字图样等,诸如此类,在盒子的一角落,有枚蜡印上却是四峰相连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