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至屋中的慕昀,拿起桌上的《藏山易》翻阅起来,书页中透着古籍自带的书香之气。之前在天阙楼中,慕昀草草看了此书前几页,书中提及多是关于占卦之事,如见得山巅圆月,则有大吉之事以待,若是寂静夜中闻得虎啸之声,则是小凶之迹,需多加谨慎,诸如此类。
书中所言虽并无根据,但见得书中描摹之语颇有画面,慕昀便是继续翻阅着。
窗外不时溜进几缕清风,将慕昀的鬓发轻轻撩起,清风闲心,自是阅书好时节。
如此看了近一个时辰,午后的庭院显得有些安静,慕昀收起《藏山易》,下楼沿着内院而去。院中楼阁排列如星罗棋布一般,只是人影少了多了些空落之感。慕昀本欲去找颜青,见得其房中并无人影,便自行朝着习武堂而去。
行至习武堂,堂中见得一人舞剑而动,剑姿飘逸,招式凌厉,颇有剑道之风,此人正是少康。慕昀不想搅扰,便是立于门侧,静静伫立看着其中招式,见到少康挥剑划圈前进之技,不由得想起之前在破庙中初见颜青一击击败众巨鹰帮帮众之事。
少康见慕昀瞧得真切,收起剑招,走近其身侧,问着慕昀对其剑术可有兴趣之意。慕昀点头作揖,问起颜青去了何处,以此来岔开话题。少康轻轻一笑,说着颜青去了制药之处,怕是要晚间时分方才能回。
慕昀想起颜青之前提及的旁通之技,颜青所习旁技之一便是制药,心中释然。此刻立于门侧的慕昀,不想再叨扰少康师兄,便是作别而去。
在内院中四处走着,慕昀一则是为了熟悉内院,二则是想看看诸师兄平日所为之事,只是与料想的不太一样,一个午后下来,惟见少康师兄一人,其他几位师兄如同消失了一般,不见人影。或许在各自的密室中修炼,慕昀如此想着。
直到晚膳时分,简斋堂中方才热闹起来,除了尚未归来的颜青,众师兄弟齐聚一堂,笑说打闹着用膳,其中声音大者自然是二师兄度谨为,说话的言辞中多带些邀约打赌之事,慕昀自是觉得有趣。
内院之中,虽然少有人管教,但众弟子却多在暗暗修炼,慕昀考虑到自己的凌青掌和飘零剑意授自凌青门,此时不便在内院中习练,晚膳后便是趁着些许夜色,下了石阶来到山下客院西侧的宽敞林中。
此时林中尚有些薄雾,却也遮掩不住月之光华,看着空中的月晕,慕昀凝起丝丝真气,催动着凌青掌破空而出,积蓄了一日的真气,到了此时便如同那山涧溪流一般随着掌势尽情奔涌。
一套凌青掌下来,慕昀尚觉得意犹未尽,只是见月色茫茫、林风徐徐,心中平添几分寂静之感。平日在习练上冥诀功法时,为减少些外人打扰,慕昀习惯于在屋内运功,此时却是来了兴致,观察了一番四周见无异样,慕昀便盘膝而坐,运起上冥诀,将真气缓缓注入足底昆仑穴。
如此习练上冥诀一阵,慕昀忽觉得与往日有些不同之感,细细搜寻之下,方才发现手腕处的阳池穴有隐隐胀痒之感,只是这胀痒之感过于细微,若不是细心检阅筋膜,倒是难以发觉。
待得慕昀习练完上冥诀,睁眼一看,已然是月色西斜。回程路上,念想到颜青今日制药之事,慕昀思索着自己习练何种旁通之技为好:“虽已入四清阁,但仍不知凌青门师尊师兄于何处,若想打探凌青门之事,需多下山,若想多下山,想来旁通之技中的‘跑商’一技较为合适。”
慕昀边思绪边回至了内院屋内,对于‘跑商’之技,心中定了几分。
往后的五日,慕昀基本皆是如此,白日阅书、习练四清功法,晚间则是到山下林中习练凌青门功法,只是这几日多了颜青在一旁言语,倒也不觉得无趣,言谈中慕昀多是问询旁通之技。
到得第六日,早膳过后,陈言吉将慕昀带至堂中,坐定后,对着身侧的慕昀道:“慕师弟,师尊尚在闭关,一时也无法传授功法,莫不如先行习练旁通之技,现下你可有想学之技?”
慕昀作揖一礼,关于此事他已然思索了几日,便是对着陈言吉道:“不瞒陈师兄,近几日我也在想此事,若是门中无甚要求,关于旁通之技,我暂倾心于‘跑商’。”
“哦,跑商之技?此技需常下山为山门行事,或可误了修炼之事,你可定了?”陈言吉带着些许疑虑之声问道。
“师兄,此事我已定。”慕昀干脆地回道。关于选择跑商作为旁通之技首技,颜青之前已然知晓,但见得慕昀主意已定,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告知慕昀跑商之辛苦。
“如此,好吧。”陈言吉起身,右手一挥,对着慕昀道:“既然已定,不如就选今日,你我到蔚清阁一去。”说着间,已然迈出了堂门,朝着上清峰而去。
虽然此事发生得有些突兀,慕昀亦是起步跟上。
二人行于途中,陈言吉说了‘跑商’技的相关之事:此技需到蔚清阁授习,学成之后,领取任务之时亦是需到蔚清阁领取,此番去蔚清阁,主要是向蔚清阁介绍慕昀,并请蔚清阁日后照料些慕昀。
慕昀听闻自是感佩。
陈言吉二人穿过铁索桥,上了上清峰,随后行至上清峰另一侧,又是一座铁索桥,几根黝黑色的铁索悬空连接着上清峰与蔚清峰,此铁索桥乍看之下,距离也在百丈左右。二人从铁索桥中走过,刚走到蔚清峰,林中已然出现一白衣女弟子拦于身前,见到陈言吉之后,方才作礼放二人过去。
“自上次他人袭扰山门之后,各阁之间来往多了盘查,日后你来此处之时,需随身带着弟子物件,如你之前面考后的锦袋笺纸。”陈言吉边行边对着慕昀说道。
慕昀“喏”了一声应允,观察着蔚清峰上的山势林木,与上清峰倒是无多大差异,只是着林中多了花香之气,视野内却是不见花苞之类,有些奇异。
待慕昀穿过林间,映入眼帘的是偌大一个庭院,青墙碧瓦,庭院中间一个白石铺设的广场,四周散布着各式阁楼,楼间花木映衬,空气中暗香浮动。再细看,在这庭院北侧有一石阶连着上峰,上峰暂有薄雾,看得不甚分明,只是依稀见得露出的屋角飞檐。大体布置倒是和虚清阁有些类似。
陈言吉二人行至院中,蔚清阁弟子见到纷纷作礼,慕昀在还礼之际,心中思索:“为何这一路行来多是女弟子,鲜见男弟子?”但见陈言吉轻步朝着西侧一幢二层阁楼而去,慕昀也不再多想,跟随而去。
二人来到阁楼前,慕昀见得楼阁门楣上挂着一牌匾,匾上写着“蔚岚楼”三字,二楼窗户处轻纱漫舞,衬着那朱红梁柱,相得益彰。
“陈师兄,今日为何有暇来此?难得,难得。”
慕昀听闻声音,朝前一看,见得有一青衣女子出了阁楼,正对着陈言吉师兄言语,再细细一看,只见此女子貌若二十五六岁,七八分姿色,一头云髻发,耳边挂个青玉耳环,面若白梨,带着些许苍白之色,只是眼神灵动,带着一份精明。回想起来,此女子倒是之前在面考时见过,当时她立于蔚清阁首座段羽雪身后。
“柳师妹,哦不,柳执事,几日不见,心有所思,故来叨扰。”陈言吉笑道。
“陈师兄,说笑了,先到室内一坐。”那青衣女子说着,领着二人入了楼内。
楼内厅中雅静,四周尽是些雅致盆景,堂中的一红木桌上,一漆金青铜坛中正飘着几缕袅袅檀香烟。
“柳师妹,今日前来除了见你一面,另则便是引荐我虚清阁新入门师弟——慕昀。我慕师弟所选的旁通之际为‘跑商’,此技唯有你蔚清阁有,只能来此叨扰,还望日后柳师妹多照拂我慕师弟一二。”陈言吉在堂中坐定之后,对着对侧的青衣女子说道。
“哦?”这位青衣女子纳疑道。